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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5-04-22 04:40:03
第四五章收服地鼠
瘦小老头看他指点的一点也不错,心头已经暗暗吃惊,猛地跨上一步,出手如电,手中旱烟管一连点了沈雪姑三处穴道,阴笑道:“小子,老夫已经点了你三处穴道,你还能拼了命把老夫请回去吗?”
沈雪姑朝他点点头,笑道:“掌门人出手果然快得很,只可惜还是慢了点。”
瘦小老头愕然道:“老夫怎么慢了一点?”
沈雪姑道:“你抬一下手看看,还抬得起来吗?”
“老夫怎么抬不起来?”瘦小老头想要举手,但握着旱烟管的右手果然抬不起来了,这一刹那,他一张瘦削脸上不禁变了颜色,疾快地后退一步,睁目喝道:“你……”
沈雪姑没去理他,又道:“你现在大概已可感觉到麻木之感已由手肘向肩头了吧,唔,你再退一步试试,双脚还能后退吗?”
瘦小老头心中暗暗奇怪,自己明明点了他三处穴道,对方明明没有还手,自己有手如何会被他制住穴道?他当然更不相信自己双脚也被制住了,因为刚刚还后退过一步,而且若是被制住穴道,自己多少总会有些感觉,于是他果然又举步后退,那知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双脚就像钉在地板上一样,再也无法移动。
瘦小老头脸上肌肉一阵扭曲,似遇到了鬼一般,骇异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雪姑缓缓地站起身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揭开瓷瓶的塞子,倾出一粒药丸,含笑道:“你不用问我是谁?先把这粒药丸吞下去。”
瘦小老头头上不禁绽出汗水,说道:“这是什么药丸?”
“毒药?”沈雪姑徐徐说道:“七日断肠丹,七日之后肝肠寸裂,但只要在第六天的子夜,能服下解药,就可保无事。”说话之时,已经走到瘦小老头面前,右手指起,一下捏开了他的牙床,左手迅速把药丸投入他口中,然后又替他合拢了牙床。
瘦小老头纵然不肯把药丸吞下去,但牙床一开一拢之际,早已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心里又急又怒,喝道:“你要老夫做什么?”
“你完全说对了。”这句话,正是瘦小老头方才说过的。
沈雪姑朝他笑了笑,道:“你我无怨无仇,我给你这颗「七日断肠丹」,完全为了领赏,你老是地鼠门的掌门人,老夫人欢迎得很,说不定见到你,立即延为上宾,送你黄金千两,明珠百颗,你老不是也可以发一笔横财吗?”
瘦小老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解药?”
沈雪姑道:“最迟六日之后,我一定会给你的。”
“好。”瘦小老头道:“我答应跟你去,你可以解开我穴道了。”
“可以。”沈雪姑故作得意之色,右手在瘦小老头肩膀拍了一下,笑道:“现在你……”
瘦小者头穴道一解,没待沈雪姑说完,忽然疾退一步,右手一抬,指着沈雪姑厉笑道:“好小子,你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不然的话,老夫只要手指一按,你就可以立时化成一滩脓血。”
沈雪姑听得心中一动,忖道:“听他口气平小京的准是唐门「化血针筒」了。”她一面右手掌心竖起,对着他的针筒一面含微笑道:“你手里大概有一管唐门化血针筒了,但你决不敢对我出手的,因为我若化成了一滩脓血,谁来给你「七日断肠丹」的解药?”
瘦小老头手上果然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针筒,沉喝道:“你再走上一步,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沈雪姑从身边取出一个小瓶,捏在左手掌心,手臂向左平伸,右手依然竖掌向前,一面抬目说道:“我已经把解药捏在左手,现在你不妨按一下机簧试试,能不能把我射死?如果把我射死了,你就可以从我的左手取到解药,你也不用随我去见老夫人了。”
瘦小老头是个生性多疑的人,闻言不禁踌躇起来,天下那有这样傻的了,左手拿了解药,要自己发射毒针,把他射死,除非他练成了道家护身真气,但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像练成道家护身真气,那么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呢?他一手执着「化血针筒」竟然不敢发射,问道:“你左手真是解药?”
沈雪姑微哂道:“在下何用骗你?我这是给你机会,再迟这机会就没有。”随着话声,又举步跨了上去。
瘦小老头看他走近,更是吃惊,一旦给他夺去针筒,自己势非跟他前去不可,这个机会的确是稍纵即逝,一时那还敢犹豫,拇指迅快按了下去,针筒机簧竟似失灵似的,化血针竟然一支也射不出去。心头不禁大急,拇指接连按了几下,「化血针筒」还是无法发射。
沈雪姑走上前去,右手朝前轻探,有如探囊取物,一下从他手中把「化血针筒」取了过去。原来沈雪姑是用真气逼住了针孔,是以任你瘦小老头按动机簧,毒针也就发射不出去了。瘦小老头一身武功也极为可观,不知怎的任由人从他手中夺走了「化血针筒」,连半点的抗拒都没有,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沈雪姑把针筒和左手一瓶解药,一起收入怀中,才笑了笑道:“你现在相信了吧。”
瘦小老头骇异地道:“你……是谁?”
沈雪姑含笑道:“我就是宫飞鹏,你呢?姓什么?叫什么?”
“你是宫飞鹏?”瘦小老头暗道:“宫飞鹏不就是上官靖?自己曾在竹逸先生的竹庐中见过他,他应该认识自己,不会再问自己姓名。那么这个宫飞鹏,不是在竹庐中遇到的那个宫飞鹏了,怎么会有两个宫飞鹏?都是年纪轻轻,武功高不可测。”心念转动,一面忙道:“老朽黄五郎,江湖朋友开老朽玩笑,叫我黄鼠狼,到现在大家都叫我黄鼠狼了。”
沈雪姑道:“你是地鼠门的掌门人不假?”
黄鼠狼道:“一点不假。”
沈雪姑随手从地上捡起几粒碎石子,然后漫不经心的一扬手,朝地上掷出,说道:“好了,你四个手下穴道已解,你叫他们爬出来吧。”
黄鼠狼看他随手撒出几粒碎石,居然一下能解开分别伏在四个不同方向土堆中人的穴道,心里自然不敢相信,这就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话声甫落,只见从四处土堆中果然立时站起四个人影,举步走来。
黄鼠狼看得心头暗暗震惊,忖道:“这宫飞鹏一身武功果然高明,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是。”
沈雪姑目光如电,早已看到四个灰衣汉子站起身来时,每人手中同样握着一管黑黝黝的针筒,这就说道:“黄掌门人,你要他们把手中针筒拿过来。”
黄鼠狼心中暗道:“这小子,眼光锐利得很,可惜方才错过机会,如若四人同时出手,早把他射成一滩黄水了。”但想归想,此时他和沈雪姑站得很近,自思无法脱身,何况自己还吞服了他的「七日断肠丹」,没有他的解药,七日之后自己岂不是要肝肠寸断?”一念及此,只得朝四人说道:“宫少侠要你们把针筒拿过来,还不快拿过来?”四个灰衣汉子果然依言各自把针筒送上。
沈雪姑接到手中,含笑道:“黄掌门人,时间不早,你要他们分散开去,各自找个地方,休息去吧。”
黄鼠狼只得朝四人挥挥手道:“没你们的事了,下去休息吧。”四个灰衣汉子依言退下。
沈雪姑也没有再去理会他们,自顾自在大石上倚着大树打起盹来。黄鼠狼平日生性多疑,,这回因服了「七日断肠丹」,又慑于沈雪姑的武功,自是不敢妄动,也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大石坐下,闭目养神。这时不过二更时光,沈雪姑正在假寐的人,忽然听到远处,似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细心请听,来人不止一个。她就以「传音入密」向黄鼠狼说道:“有人来了,你得好生应付,不许泄漏半句,否则我会先取你的性命。”
黄鼠狼听到话声,急忙睁目看去,大石上早已没有了宫飞鹏的影子了,心中暗暗地惊擦,忖道:“这小子好快的身法。”
再举目朝来路看去,他并未发现人影,不禁疑信参半,暗自嘀咕:“这时候还有什么人会来?莫非这姓宫的小子又在耍什么花样?”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果见远处有三条人影,从大路上奔行而来,心头不由又是一怔:“自己刚看到寸许长的人影,这小子居然早就听到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那三条人影才逐渐接近,现在他已可看清楚了,来的是四川唐门的二庄主唐世良,和他的儿媳唐纪中、霍如玉。等黄鼠狼看清楚的时候,三人差不多已快到面前。唐世良目光深沉,相距还有一丈来远,就嘿然道:“前面可是黄老五吗?老夫听说你发现了上官靖,一路跟踪下来,在五管化血针筒之下,大概已经把他解决了吧?”
黄鼠狼耸耸肩道:“没有,这小子滑溜得很,到了这里,被他溜进了树林子里,兄弟和四个兄弟搜遍松林,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唐纪中冷哼一声道:“上官靖这小子是上面要你负责追踪的人,你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你说该如何交代呢?”
黄鼠狼一张瘦削的脸不由沉了下来,道:“唐公子这样责备兄弟,这里可不是四川唐门当差的时候。”
唐纪中怒声道:“黄老五,你敢对本公子这样说话?”
黄鼠狼忽然大笑道:“不错,黄某是在你们唐门当过副总管,你唐公子是二庄主的少爷,但你要弄清楚,黄某虽是副总管,实际上二庄主还要听黄某的。二庄主,黄某没有说错话吧?”
这话听得隐身在树上的沈雪姑暗暗奇怪,忖道:“他是唐门副总管,二庄主怎么会要听他的呢?”
唐世良一手持须,豁然大笑道:“黄老五,你说的没错,从前老夫是要听你的,那是因为你衔教主之命,到四川唐门当副总管去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了。”黄鼠狼口中「哦」了一声。
唐世良续道:“现在老夫奉教主之命,出任唐门掌门人,教主已把地鼠门拨归老夫指挥,你黄老五应该受老夫节制才是。”
黄鼠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怔了一怔,说道:“教主把兄弟拨给二庄主节制指挥,兄弟自当遵命,只是兄弟还没有接到教主的指示,一点也不知道此事。”
唐世良哈哈一笑,回头道:“如玉,你取出金令来让他瞧瞧。”
霍如玉答应一声,纤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在掌心一扬,娇笑道:“教主命我传达金令的,你看清楚了。”
黄鼠狼不由身躯一震,吃惊道:“少奶奶原来是银牌使者,属下从前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霍如玉娇笑一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教主令我传达金令,拨归唐门掌门人管辖的,并不止你地鼠门一个门派,我这银牌使者,也不过是奉派在唐门掌门人手下听候差遣而已。”黄鼠狼心头暗暗一沉,只得唯唯应「是」。
唐世良掀须一笑道:“黄老五,老夫命你继续监视,从这里到五河,就由你地鼠门完全负责,只要发现上官靖、竹逸先生的行踪,随时传递消息,报告银牌使者;还有三日后,你招集三十六鼠,去凤阳向纪中报到。”
黄鼠狼只得躬身道:“属下遵命。”
唐世良一阵嘿嘿干笑,沉声道:“纪中,咱们走。”
唐纪中回身冷峻地道:“黄老五,你听清楚了,今后地鼠门就由本公子负责指挥,你虽是地鼠门掌门人,也要听本公子的,知道吗?”
黄鼠狼连连陪笑道:“属下知道。”唐世良率同儿媳,转身奔行而去。
黄鼠狼等三人去远,朝松林中拱拱手道:“宫少侠,你请出来,在下有事奉商。”沈雪姑早就在他身后,朝他肩上一拍。
黄鼠狼吃了一惊,急忙回身一看,舒了一口气,道:“宫少侠,你吓了在下一大跳。”
沈雪姑道:“我问你,这姓唐的是什么人?”
黄鼠狼道:“他是唐门的二庄主唐世良。”
“你呢?”沈雪姑道:“还是唐门的副总管?”
“少侠都听到了。”黄鼠狼道:“在下也就不用隐瞒了,在下本是地鼠门的掌门人,因为地鼠门在江湖上只是一个下五门的门派,一向不被江湖上所重视,白衣圣教就是利用这一点拉拢敝门,替他们建造地下迷阵……”
沈雪姑问道:“你懂迷阵?”
“在下不懂。”黄鼠狼道:“那是威供奉画的图样,咱们只是依照图样在地下施工。”
沈雪姑问道:“戚供奉是谁?”
黄鼠狼道:“好像是奇胲门的人。”
沈雪姑问道:“后来呢?”
黄鼠狼道:“迷阵完工之后,在下就以铜牌使者名义,派去四川唐门……”
沈雪姑道:“有这么容易就当上唐门的副总管?”
“当然没有这么容易。”黄鼠狼道:“因为在下擅地行术,先在唐世良饮食之中下了「迷迭香」,等他毒发,遍服唐门解药丸无效,在下才现身相见,当时曾奉教主之命,只要他投效白衣圣教,保证他当上唐门掌门人,并由他推荐在下担任唐门副总管,事实上,他处处都要听我的。”
沈雪姑道:“现在他当了唐门掌门人了。”
黄鼠狼道:“这是教主封他的,大概还没有正式当掌门人。”
沈雪姑道:“现在你们地鼠门归他统率了。”
黄鼠狼道:“就是为了这个,在下……所以要和少侠商量……”
沈雪姑道:“你想要我早些给你解药?”
“不是。”黄鼠狼道:“从煎唐世良由在下指挥,曾给他服过教中的「迷迭散」,毒发之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敝门三十六鼠,只怕都会受他折磨,所以……”
他目中露出求援神色,黯然道:“当初敝门投效白衣圣教,就是因为江湖上没有人瞧得起咱们,以为投效了白衣圣教,可以出一口气,但如今看来,古人说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白衣圣教势力扩大了,有许多门派归附了他们,敝门只是走狗而已,不值他们重视,所以……所以在下想通了。”
沈雪姑道:“你的意思……”
黄鼠狼道:“少侠给在下服了「七日断肠丹」,答应六日之后给在下解药,在下相信少侠六日之后一定会给在下解药,而且在下也相信少侠一定可以解救敝门之厄……”
沈雪姑问道:“你要我如何解救法呢?”
黄鼠狼道:“少侠等人不是正在和白衣圣教作对吗,敝门为了自救,颇想投到少侠这一边,不知少侠能不能替在下引介,敝门庶可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雪姑点头道:“你们如果确有诚意,我自可替你引介。”
黄鼠狼连连拱手道:“在下手下共有三十六鼠,别的本领没有,但个个都精于地行之术。三日之后,如果向唐纪中去报到,敝门就将断送在在下的手里,在下言出至诚,少侠幸勿见疑。”
沈雪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黄鼠狼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沈雪姑忽然站起身道:“既然如比我们还是这时候就走吧。”
黄鼠狼道:“在下悉听宫少侠的。”说完,口中发出「吱」、「吱」鼠叫的声音,只见四名灰衣汉子立时走了过来。
黄鼠狼吩咐道:“你们跟在后面,随时保持警戒,看看有没有人跟踪?”那四名汉子躬身领命。
沈雪姑就展开脚程,朝五河奔去,黄鼠狼跟在她身后,倒也并未落后,天色刚刚黎明,就已赶到江边。沈雪姑脚下一停,但见江水滔滔,薄雾未消,一眼望不到对岸,再举目回顾,也看不到一艘船只。心中暗暗奇道:“我们派在这里的几条渡船呢?”
黄鼠狼在旁道:“宫少侠,这里没有船只,要不要去叫他们找一条船来?”
沈雪姑点头道:“好吧。”黄鼠狼又撮口发出几声「吱」「吱」之声,只见一名灰衣汉子立即奔了过来。
黄鼠狼吩咐道:“你们去找找看,附近可有船只?”那灰衣汉子领命而去。
这回足足等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他坐在一条渔船,从左首柳荫中划了出来。这条渔船船身不大,舱中最多也只能坐两个人,渔船靠岸之后,灰衣汉子坐到船头,让两人下船,就帮那渔人划桨。一叶扁船,横流十里来宽的江面,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抵达对岸,三人上岸之后,灰衣汉子又要他划回去把另外三个人送过来。
沈雪姑领先走在前面,不过三数里路,自然很快就赶到碧落山庄,如今她和黄鼠狼及一名灰衣汉子就站在碧落山庄前面。这一刹那,沈雪姑一个人竟然僵住了。这一情形,几乎和万松山庄如出一辙,覆盖极广,门楼巍峨的碧落山庄,竟然只剩下一片断砖残瓦,劫后灰烬,又是毁于大火。
这当然不是老夫人下令烧的,那是碧落山庄的贼人纵的火了。人呢?这许多的人呢?沈雪姑一声不作,飞身过去,凝目四顾,仔细察看,差可安慰的似乎不见一具尸体。黄鼠狼紧跟在她身后,掠了过来,一面说道:“宫少侠,这个地方好像是被炸毁的。”沈雪姑听得身躯蓦地一震。
如果是贼人纵火焚的,所有的人还有逃生的机会,如果是被引爆火药炸毁的,那么住在庄里的人,就是生了翅膀,也极难幸免,焕然转过身去,问道:“你说什么?这里是炸毁的?”
黄鼠狼指着一处倒榻的残垣,说道:“是的,这堵墙垣,是从墙角震倒的,这个陷下去的窟窿,四周还残留硫磺的颜色,据在下看,多半是在地底隧道中埋了大量火药,引发爆炸所引起的大火,所以墙垣才会全数倒塌。”
沈雪姑听得更是大急,以目前的形势,老夫人等人占了地面上的碧落山庄,贼党却全数躲在地底。如果地底埋了大量火药,引起爆炸,自然可以把碧落山庄一举夷为平地,这一爆炸,当然是贼党准备一举消灭地面上所有的人。
老夫人、卞药师等人又不是神仙,事先如何会知道,那么等到火药爆炸,那里还有逃生的机会?她想到这里,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急急问道:“你快去看看,可有人被炸死了?”
“没有。”黄鼠狼道:“这里一具尸体也找不到,可见并没有人死伤。”
沈雪姑道:“哦,对了,这里的地道是你监造的,你快看看,地底通道是否存在?”
黄鼠狠摇摇头,道:“火药从地底爆炸,所有地道自然也全毁了。”说到这里,不住地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地底通道全毁,所以他们再也用不着地鼠门的人了。”
沈雪姑道:“这就奇怪了,既然没有半个人死伤,那么这许多的人又会到了那里去呢?”
黄鼠狼道:“这个在下也觉得奇怪,白衣圣教命敝门开筑地下通道,足足花了三年多的时间,似乎没有理由把它毁去?”
沈雪姑冷笑道:“白衣圣教处心积虑,是对付各大门派,你知道碧落山庄住的是哪一些人吗?老实告诉你,除了老夫人,还有终南四老、武当派、金刀门、白虎门、黄龙寺的人,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的精锐,全在这里。他们一举炸毁碧落山庄,自然是企图把所有和他们作对的人一网打尽,区区一座碧落山庄,再加上地底通道,又算得什么?只是……”
她望着晨光中这偌大一片劫后废墟,虽然不曾发现一具尸体,但依然止不住心头的不安和恐惧的阴影。只是沉吟道:“如果没人伤亡,怎么……会……”在她说话之时,另外三名灰衣汉子也渡过江赶来了。
黄鼠狼问道:“你们可曾发现有人跟踪?”
三人中的一个答道:“没有。”
黄鼠狼又道:“你们去两个人,到文武殿看看,那里的情形如何?但可得小心。”其中两人答应一声,迅快的转身奔行而去。
沈雪姑踏着瓦砾,找遍了整座碧落山庄的废墟,确实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心头稍稍放宽了一些。回头看去,黄鼠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就问道:“你看这场大火,是发生在几天以前的事?”
“据在下看,最多不过三天。”黄鼠狼忽然又哦了一窜,道:“官少侠,住在庄上的人,会不会是撤走了?”
“撤走?”沈雪姑道:“他们会撤到那里去呢?”如果万松山庄没被毁去,也许会撤回万松山庄去,如今万松山庄也已毁去了。再说,自己是从黄山来的,老夫人这边,少说也有上百个人,这一路上,怎么会一个也没有遇上?
黄山万松山庄的人,再加上住在碧落山庄的人,这两拨人好像突然在两场大火之后从江湖上消失了,这怎么会呢?她想到老夫人、上官靖、李小云、祝小青,她虽然坚他们不会死的,但人在那里呢?面对这片断垣残壁的焦她再坚强,也感到头脑昏昏的,几乎支持不住了。
就在此时,看到那两名灰衣汉于急匆匆地飞奔回来,黄鼠狼急忙迎着问道:“情形怎么样?”
左首一个跑得气呼呼的,垂手说道:“回掌门人,文武殿也炸毁了,只剩下一片瓦砾,地下迷阵也全毁了。”
沈雪姑自言自语地道:“这么说,贼党也全数撤走。”
刚说到这里,忽然耳中听到附近不远处,有极轻微的音声传了过来,似是有人隐伏,不由迅快的转过身夫,喝道:“什么人,还不给我出来?””
黄鼠狼也立即转过身来,目光注处,平坦的瓦砾中,那有什么人影?心中暗暗奇怪,但他心知宫飞鹏(沈雪姑)耳朵敏锐,决不会听错。就在此时,果见从瓦砾堆中钻出一个人来。沈雪姑不觉眼前一亮,叫道:“是小乙,你怎么躲在瓦砾堆里。”
那个从瓦砾堆中钻出来的正是孙小乙,他看到沈雪姑,急忙笑道:“原来是大姐回来了,我是奉派在这里暗中监视贼人的。”
黄鼠狼看得大奇,他是地鼠门的掌门人,精于地形术,刚才在这片瓦砾中已经仔细察看过一遍,有人躲在里面,居然会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一双鼠目,只是盯着孙小乙钻出来的地方,但依然看不出一点形迹来,心个暗道:“看来此人地行术,还远超过自己。”
沈雪姑忙问道:“上官伯母他们呢?”
孙小乙笑道:“都没事,在贼人引爆炸药以前,咱们早就撤走了。”
沈雪姑道:“你早已看到我了,怎么不早些出来?害我多担心。”
孙小乙耸耸肩,笑道:“和我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是金刀门的兄弟,咱们隐伏地下,原是等候贼人来察看,是不是把咱们全炸死了,如果有人来了,咱们就要暗中跟下去,看他们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但等了两天,贼人一个也没有来过。咱们三人是轮流守望的,一个在上面,两个在下面,刚才是金刀门的一个兄弟值班,他可能不认识大姐你,后来听你们谈话,好像是自己人,才下去叫我上来的。”
黄鼠狼听他叫宫飞鹏「大姐」,心下更奇,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哥,你们躲在地下,在下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雪姑道:“我忘了替你们引见,这位是地鼠门的黄掌门人,他是孙小乙。”
孙小乙朝黄鼠狼抱抱拳,笑道:“咱们是躲在炸塌了的地道里面,你老哥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黄鼠狼道:“这里的地道,当年就是敝门建造的,不论如何炸塌,只要有人可以藏身,在下就应该可以瞧出来才是,孙老哥从地道出来,在下依然看不出一点形迹,以在下想来,孙老哥也一定精于地形术了?”
沈雪姑也道:“对了,我也一点都看不出来。”
孙小乙耸耸肩,笑道:“地道炸塌了,后来我们又挖空了一丈来深,可以住得下三个人,出口处,嘻嘻,这是竹逸先生布置的奇门阵法。其实有一个仅容一个人出入的窟窿,他只在窟窿两边堆了一些砖块,外人不懂得步法,就是走到前面,也什么都看不见。”
黄鼠狼惊奇地道:“竹逸先生已经来了?”
孙小乙笑道:“来了已经四天了。”
黄鼠狼叹息一声,道:“他当真是一位奇人,戚供奉和唐世良派出了许多人,还在沿途侦查他的行踪,他却早已到了这里。”
沈雪姑道:“现在不用多说什么了。小乙,上官伯母他们现在在何处呢?你快快领我们去。”
孙小乙道:“我们奉命守在这里,不能离开,大姐从这里往东走,到得花湖边上,用右手向天招三招,就会有人替你引路了。”
沈雪姑点头道:“好!你回下去吧。”
孙小乙道:“那我就失陪了。”说完,身形一闪,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这回黄鼠狼就在他身边,自然十分注意,但孙小乙一闪而没,依然没法看得清楚,所看到的依然只是一堆瓦砾而已。沈雪姑道:“我们走吧。”
从碧落山庄往东行,不过三里光景,就已到了沱湖湖滨,但见沿湖绿柳如云,湖光敛滟,附近那有什么人迹?沈雪姑姑且依孙小乙所说,举起右手向天招了三招。说也奇怪,只见从大柳树下,忽然划出一条船来,船尾坐着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朝沈雪姑招呼道:“客官要渡江,那就请上船吧。”
沈雪姑也没和他多说话,就先跨下船舱,黄鼠狼和他四个手下也相继落船,船家不待吩咐,掉转船头,朝对岸划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已抵达对岸。船家靠岸之后,朝沈雪姑低声道:“客官到了天井湖边,自会有人接应。”
沈雪姑说了声:“多谢。”大家纵身上岸,船家就回转船头,自顾自的朝湖心划去。
沈雪姑、黄鼠狼和他四名手下循着小径赶到天井湖,已快近中午,只见湖边停着一条小船,船上只有一个老渔夫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蹲在船上补网。看到六人走近,那小女孩口中「咦」了一声,叫道:“大姐来了”一面又招手道:“大姐快请上船。”
沈雪姑方自一怔,小女孩却忽然笑道:“大姐,我是小云啊。”
沈雪姑听她口音,果然是李小云,立时想起,她可能易了容,而且还以「缩骨功」装扮成小女孩的,不觉啊道:“你是二妹。”
李小云一指老渔夫笑道:“大姐认不出来吧,他是万老大呀。”
万点星忙道:“沈姑娘,这几位是?”
沈雪姑当先跨下船去,等黄鼠狼等五人下了船,才引见道:“这位是地鼠门的黄老五黄掌门人,这四位都是地鼠门的朋友。”接着又介绍了万点星和李小云。
李小云笑道:“这位黄掌门人小妹认识,他好像是四川唐门的副总管对不?”
黄鼠狼听得大奇,问道:“李姑娘认识在下?”
李小云道:“黄掌门人不是去过我师傅的竹庐吗?”顿了顿又道:“那天姓戚的去找师傅,被我大哥制了穴道,后来黄副总管带这四位也来了,大哥就躲在门后,把你们全制住了,后来唐世良也随着赶来,给大哥一掌惊退,我就在屋后,自然都看到了。”黄鼠狼被她说得不禁老脸一红。
沈雪姑道:“二妹,不用再说了,这位黄掌门人现在已经不是唐门副总管,他有心投效到我们这一边来,所以由我带他们一起来的。”说话之时,渔船已经划向湖中。
李小云走到船头坐下,说道:“我要帮万老大划桨呢,大姐你看,这两天我已经学会了划桨呢。”沈雪姑和黄鼠狼等人已在中舱坐下。
沈雪姑问道:“碧落山庄究竟发生什么事故?上官伯母等人在那里呢?”
李小云一边划桨,一面说道:“说来话可长呢,这回要不是管巧巧给大哥捎信来,咱们大伙早就被炸成粉末?”
沈雪姑道:“是管巧巧来通知你们的?”
“不是她自己来的,是要一个叫飞虹的丫环送来的信。”
李小云道:“我们撤离不久,碧落山庄就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接着就起了大火,我们那时候早已到达峰山镇上了。”她把别后的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
沈雪姑道:“直到现在,还没查到贼党撤到那里去了。”
“不知道?”李小云摇摇头道:“卞药师说,他们引爆火药炸毁碧落山庄之后,一定会派人前来查看的,所以要小乙他们在附近监视,务必查出他们落脚之处,但今天已经三天了,依然不曾有人去过。”
沈雪姑笑道:“他们一定以为万元一失,所以没派人前来查看,哦。那么我们为什么也要如此神秘呢?”
李小云道:“那是银拂叟叟前辈说的,我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把人手隐藏起来,让贼党以为我们都被炸死了,心腹大患己去,就会明目张胆的在江湖上出现,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说到这里,忽然「哦」道:“大姐,你这次回来得真快,据卞药师估计,大姐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回来。”
沈雪姑道:“我赶去黄山,并没见到人,所以就赶回来了。”
“没见到人?”李小云惊奇地道:“那么万庄主等人呢?”
“万松山庄和碧落山庄一样,变成了一片焦土。”
沈雪姑道:“所有庄上的人一个也没看到,我只好赶回来了。”
“什么?”李小云心头摹地一沉,急急问道:“万松山庄出了事?”
沈雪姑道:“二妹,你不用急,这情形和碧落山庄完全一样,虽是一片焦土,但我仔细察看过,并没找到一具尸体,可见庄上并没有人伤亡,只不知万庄主等人的去向;我赶回来,就是向上官伯母、卞伯父等人请示来的。我想,这情形也许和这里差不多,宁救主足智多谋,说不定也是将计就计,预先把人撤走了。这件事等见了上官伯母,大家好好计议计议,总得先把人找到了才是。”
李小云经她这一说,心头总算放宽了不少,点点头道:“大姐说得也是,万松山庄有不少人手,贼人世未必能得手,只是……”说话之时,船已抵达对岸。
万点星道:“李姑娘,你陪沈姑娘、黄掌门人去吧,我还要到对岸去呢。”李小云点点头,就陪沈雪姑等人登岸,万点星独自划着船往对岸而去。
沈雪姑由李小云领路,赶到峰山镇,镇后有一座小山,她领着沈雪姑、黄鼠狼等人,从一条山径走去。这是山助间的一大片平地,茂林修竹间果然矗立着一座大庄院。院前拦着一道木栅,有一名庄丁坐在木栅里面的板凳上,进入栅门,庄院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并没开启。
李小云引着他们从东首一道边门进人、再由长廊折人东首一座偏院。沈雪姑自然看得出整座庄院中,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暗处却都有人防守,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忖道:“只要看到这里的布置,就可知道有能人调度了。”
一行人刚走到偏院,只见上官靖、丁瑶、祝小青、王牙婆等四人已经快步地迎了上来。上官靖迎着道:“沈姐姐一路辛苦了,快到里面坐。”接着又「咳」道:“这位不是黄副总管吗?”
黄鼠狼在竹庐看到上官靖时,脸上戴着面具,如今没戴面具,自然认不出来了,不由悍然道:“这位少侠如何认识黄某的?”
李小云笑道:“他就是我大哥上官靖,黄掌门人在竹庐见过,不过那时易了容,化名宫飞鹏,所以黄掌门人一时认不出来了。”
黄鼠狼回头望望沈雪姑,尴尬笑道:“宫少侠想必也是化名了?”
沈雪姑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笑道:“我是沈雪姑。”
黄鼠狼连连拱手道:“原来是沈姑娘,在下还一直以为你真是宫飞鹏呢?”
沈雪姑笑了笑,朝上官靖道:“靖弟,这位是地鼠门的黄掌门人,如今弃邪归正,来见伯母的。”
祝小青在旁道:“大姐,你没见过丁姐姐吧?”
丁瑶走上一步,拱手道:“小妹丁瑶,见过大姐。”
沈雪姑看着丁瑶,含笑道:“这位丁姑娘,我确实没见过。”
李小云笑道:“大姐见过的,只是没见过她穿女装罢了。”
上官靖道:“沈姐姐,她就是丁玉郎。”
沈雪姑不觉笑道:“原来是靖弟的结义弟弟,所以看来有些眼熟呢。”说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上官靖、丁瑶两人被她说得不禁脸上一红。李小云连忙打岔道:“上官伯母听说大姐回来了,早就在等着你了,大家快快地进去吧。”
沈雪姑点点头,就和上官靖走在前面。跨进偏院的堂屋,只见老夫人和青松道长、卞药师、竹逸先生、刘媒婆等人都在厅上。沈雪姑急忙走上几步,朝老夫人行了一礼,道:“伯母,侄女回来了。”
老夫人一脸慈祥,含笑道:“辛苦你了,这五位是……”
沈雪姑道:“这位是地鼠门的黄掌门人,他深明大义,弃邪归正,随同侄女一起来见伯母的。”
老夫人站起身道:“欢迎黄掌门人来参加我们的行列。”
黄鼠狼连连抱拳道:“在下见过老夫人。”四名黑衣汉子也一齐朝老夫人抱拳行礼。
沈雪姑又给他引见在座诸人,一面把黄鼠狼投效白衣圣教,修筑碧落山庄地道,后来又奉命担任四川唐门副总管。以及唐世良现在当上了掌门人,还统辖了好几个门派,他要黄鼠狼手下三十六鼠向唐纪中报到。黄鼠狼逼于形势,也领教到白衣圣教只是利用他而已,才毅然投到这里来的,简扼的说了一遍。
青松道长稽首道:“黄掌门人能够及时醒悟,不失为人中俊杰,贫道代表武当派,深表欢迎。”
要知青松道长在武林中声望极尊,他说出代表武当派欢迎一个江湖下五门地鼠门的掌门人,这话份量就够重了。黄鼠狼一向以为名门正派都瞧不起他的,如今听到青松道长的话,心头十分感动,连连抱拳:“不敢。”
大家落坐之后,沈雪姑又朝青松道长、卞药师两人抱拳说道:“道长、卞伯父,晚辈奉命前去,很惭愧没完成任务,因为黄山的万松山庄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晚辈一个人也没有找到……”这是惊人之言。
上官老夫人、青松道长、卞药师以及所有在座的人莫不为之一怔。老夫人坐着的人,身体不自觉地朝前俯出,急急问道:“雪姑,你说什么?万松山庄一个人也没有找到?他们人呢?”青松道长要待开口,但老夫人已经问出来了,他也就没有再说。
沈雪姑道:“侄女赶到之日,万松山庄已经是一片焦土,一个人也没有……”
“万松山庄毁于大火?”卞药师忍不住问道:“你可曾仔细看过,有没有发现尸体?”
“没有。”沈雪姑道:“侄女大师姐比我早到一天,我们两人仔细察看过,并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老夫人怒声道:“这些贼人炸毁碧落山庄,很可能用同样的方法,炸毁万松山庄,好把咱们两边的人一网打尽,当真恶毒得很。”
竹逸先生微微笑道:“沈姑娘说现场不曾发现一具尸体,那就不是用火药去炸的了。”
青松道长沉吟良久,才道:“照说有智虔大师坐镇,万松山庄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卞药师道:“但如果大家都没事的话,早就该派人和咱们取得联络了。”
王牙婆道:“卞药师说的原也没错,只是碧落山庄也出了事,所有的人,都迁到这里来了,他们又如何能联络得上呢?”
竹逸先生笑道:“咱们大伙虽迁到这里来了,但碧落山庄附近,有孙小哥守在那里,如果万松山庄派人来了,孙小哥应该认识。”
老夫人道:“我看咱们应该多派几个人手,去各处探听智虔大师、万庄主等人的下落才是。”
黄鼠狼站起身,抱抱拳道:“老夫人、各位道长,在下脱离白衣圣教,投到这里来,蒙大家不弃,还鼓励有加,在下内心至为感激,惭愧的是寸功未立。在下领导敝门,一共有三十六鼠,今天带来的只有四个,还有三十二鼠,散处各地,敝门在扛湖上,不过是一个下五门的门派,除了善于隐藏,没有别的长处,只有地行术,还算是一门之长。老夫人如要侦察万松山庄失踪的人,和白衣圣教究竟藏匿何处?不用多派人手,在下只要派一个人,知会敝门留在各处的兄弟一声,要他们全力搜索,既可不惊动对方,大概三五天的时间,定有确切消息传来,不知老夫人和各位道长意下如何?”
卞药师心中还在犹疑,黄鼠狼前来投诚,不知是否可靠,万一他是贼人派来卧底的,他派人出去,岂不把这里的秘密都泄露出去了?他一时之间,颇难决定。青松道长却连连颔首,欣然道:“有黄掌门人派人去通知贵属,这是最好也没有了。”
老夫人原也和卞药师有同样的想法,眼看青松道长说出来了,只得点头道:“道长说得极是,有黄掌门人派人协助查访,自是甚好,只是黄掌门人手下,贼党一定会都认识,会不会……
黄鼠狼笑道:“老夫人放心,敝门三十六鼠只听命于在下,和白衣圣教并没有直接接触的,从前只有在下一人向管副总管负责,有什么事,也是管副总管下令给在下,再由在下命敝属去做。他们也因此对在下不满,所以才会要在下交出三十六鼠,去向唐纪中报到的事发生,没有在下的命令,三十六鼠不会报到,他们是无法找得到的。”
“这样就好。”老夫人点点头道:“道长、药师,关于查访智虔大师、万庄主等人的下落,和白衣圣教贼人行踪这两件事,我看就交给黄掌门人去办吧。”
卞药师道:“好。那就请黄掌门人多费心了。”
“不敢。”黄鼠狼拱拱手道:“在下这就要他们去办?”话声一落,立即转身朝身后四人道:“你们都听清楚了,这是两件极为重要的差使,第一件,是查访万松山庄在大火之前无故失踪的人。第二件,白衣圣教的人现在的行踪,务必以极快的方法,通知本门弟兄,查明具报,你们谁去?”
其中一名灰衣汉子躬身道:“属下去。”
“好。”黄鼠狼点头道:“就你去好了,不过此行任务重大,不可稍有疏忽。”
灰衣汉子躬身道:“属下省得。”
黄鼠狼挥手道:“你快去吧。”
“属下遵命。”灰衣汉子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老夫人含笑道:“黄掌门人初来此地,靖儿,你陪他到前厅去见见终南四老和金刀门、白虎门、黄龙寺的人,顺便也好替黄掌门人四位安排住处。”上官靖答应一声。
李小云道:“我和大哥一起去。”
当下就由上官靖、李小云陪同黄鼠狼和三个灰衣汉子一起退出,往前厅而去。
一连三天,守在碧落山庄的孙小乙始终没有发现贼人前来查看火场,也没有一个前来窥伺过。连香涧湖、沱湖、天井湖三处水面上,也始终不曾发现过一条可疑的船只,一个可疑的人物。好像贼党撤退之时,引爆火药,炸毁碧落山庄之后,从此就一无动静,这批人已经离开此地,去了遥远的地方。
到底贼党去了那里?就成为大家猜测的重点。万松山庄毁于一场大火,所有的人,同样没有一点消息,生死未卜。住在峰上镇的人,都已有些按捺不住,大家纷纷向总值日青松道长,副总值日卞药师提出建议。
这里齐集了不少人手,也有独步武林的易容圣手竹逸先生,何不请竹逸先生替大家易容改扮,分拨出发,搜索敌踪,和找寻万松山庄失踪的人,总比困守一隅,枯坐着等待消息要好得多,老夫人和卞药师也给大家说得有些动摇了。
只有竹逸先生和青松道长认为黄鼠狼已派出人去,已要他手下三十六鼠在江湖上全面展开查访。地鼠门在江湖上虽然只是一个下五门的门派,但正因他们是下五门的人,所以结交的也都是各地鸡鸣狗盗之徒,眼皮子较宽,由他们负担侦查工作,胜过大家出动。
何况黄鼠狼曾当着大家拍过胸,有三五天工夫,大概就会有消息传来,劝大家再忍耐一二天,如果还没有消息,再作打算。终南五老的老大银拂叟向天伦也力主慎重,他原先的计划,就是要隐藏己方,迫使敌人暴露行迹,才能收敌明我暗,掌握主动,打击敌人之效。
这是第四天的中午时分,那奉命去传达黄鼠狼命令的灰衣汉子果然赶回来了,而且也带了重大的消息。老夫人特地要他到前面大厅上,当众报告,俾使大家听完他的报告之后,可作进一步的商讨。这等于是全体会议,除了奉派在外,和各处的值勤人员,各派门人弟子之外,所有的人都参加了。
首先由黄鼠狼站起身,朝在场众人抱抱拳道:“各位在座的前辈、道长,在下于四天前派敝门的金鼠传令敝门弟兄,侦查万松山庄失踪的人和白衣圣教贼党行踪,现在金鼠已经赶回来了,详细情形,现由金鼠向各位报告。因为他是负责收集各处传递消息的负责人,各地传来的消息,也许互有出入,等他报告完了,各位如有疑问,可以提出来向他询问。”
说完之后,站在他身后的灰衣汉子金鼠就随着走出,朝大家躬身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在下金鼠向诸位报告。”他说到这里,大家就纷纷报以掌声。
“谢谢。”金鼠又躬了躬身,才道:“在下根据敝门各地兄弟传来的消息,第一点,是有关万松山庄失踪的人,经各地查访的结果,并无确实可靠的消息,因为没有一个人在万松山庄失火前后,看到过万松山庄任何一个人。”大家听他说到这里,心头已经冷了一半,地鼠门还说消息灵通,这不是等于白说了吗?
金鼠接着又道:“惟据石埭的消息,在万松山庄失火的那天下午,曾有一拨镖车,经过石埭,保的是一位卸任知府老爷的全家,车辆、箱笼和随行的仆从,为数不少,还有三位镖师和几十名趟子手,他们好像是从歙县经石埭、贵池向西。另据安庆方面的消息证实,确有这批人经过,因为从万松山庄大火前后,只有这么一拨人,为数较众,也较为可疑,在下已命人追踪下去,详细侦查……”
卞药师问道:“这拨人是从歙县来的吗?”
金鼠道:“这是他们口中说的,到底是从何处来的,并不详细。”
卞药师点点头,抬手道:“你请说下去。”
金鼠又道:“另外是有关白衣圣教贼人的行踪,他们原先走的是水道,碧落山庄炸毁的当晚,有七八条大船从香涧湖进人淮河,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下落,但在六天前的中午,须上三十里铺,曾有一拨人经过打尖,其中还有两辆马车,但后来就下落不明了,在下世已分派人追踪下去。”
竹逸先生点点头,道:“一拨由石埭向西,一拨由香涧湖到了颍上,都是向西去的,他们的目的地可能就是河南了。”
风云刀柴昆道:“这么说,难道万松山庄的人,都已落到他们手中了?”
天池钓叟姜超然道:“这有可能,如果不是落在贼党手中,就不至于没有一点消息,也不会和贼党一样,一路西行朝河南去了。”
“难道这……”老夫人沉吟道:“贼党的老巢会在河南不成?”
青松道长也沉吟着道:“贫道认为,第一,从歙县经石埭向西的镖车,是不是万松山庄的人?这一点必须先查清楚;第二,经过颖上的那拨人,也无法确定是从碧落山庄撤退的白衣圣教贼人,也须及时查明,因此贫道觉得事不宜迟,咱们这里有的是现成人手,应该从速追踪。”
口气微顿,接着又道:“如果那批镖车确是万松山庄的人,确已落在贼人手中,就得及时把他们救下来。至于在颍上打尖的如果确是白衣圣教贼党,咱们暂时就不可动他们……”
黑豹侯休道:“为什么?”
青松道长微微一笑道:“他们在碧落山庄经营地下迷阵,居然肯毁之而去,第一当然是企图把我们一举炸死,永绝后患,但也可以说明他们另有老巢,这回是奉命撤回去的了,咱们正好由他们领路,半途上自然不可让对方发觉。”
老夫人道:“大家的意思怎么样呢?”
竹筇叟易南轩顿首道:“青松道兄这构想很好,咱们确实应该迅速的追踪,查明这两拨人。”
风云刀柴昆道:“咱们人手如何分配,如果分头追踪的话,就得有两拨快速行动的人,和一个总联络处,可以根据情况,指示任务,以及调配人手和支援工作,才不至两处不能兼顾。”
竹逸先生道:“柴老哥这话极是,咱们不但要分头追踪,还得有一个联络总部和随时可以支援两处的快速后援,才能掌握全盘机宜。”
老夫人道:“咱们所有的人手,全部都在这里,要如何的分配,还要请大家公决。”
卞药师道:“兄弟觉得分配人手,方才柴老哥的提议,想得极为周到,一是分头行动,挑选两拨快速行动的人,一拨追镖车,一拨追碧落山庄贼人,这是先锋,但必须另选两拨支援的人,暗中跟踪前面的人,好及时支援。一是咱们的总舵,不参加前面四拨的人,统统在总舵候命,必要时可以派人支援前面的人。”
口气微顿,接着又道:“至于最前面的两拨人,为了要快速行动,人数就不宜太多,兄弟认为追镖车的人选,最好是以沈姑娘为主,她身上带有解药,万松山庄的人也正须要解药。另外再以李姑娘为辅,她是刘老哥的门下,学会易容术,随时可以改变容貌,再有黄掌门人指派一位地鼠门的随行,作为联络,应该就够了。”沈雪姑、李小云同时答应。
卞药师又道:“至于追踪贼党,兄弟认为由上官老弟和丁姑娘最为适宜,再加黄掌门人指派一位地鼠门的人担任联络,他们此行,并不和对方动手,有三个人也足可胜任了。”
方才提议沈雪姑、李小云,都曾明白的说派两人的用意,但追踪白衣圣教贼党,分派上官靖和丁瑶,却并未说出为什么派他两人的用意来。他虽然没有明白说出来,但老夫人等人,心里都知道他派上官靖的意思,是因为贼党里有一个管巧巧的缘故。
上次管巧巧能偷偷泄露引爆火药的消息,这回上官靖如果遇上了她,自然也会暗中相助,何况丁瑶原是白衣圣教的人,如果对方留了什么暗记的话,她当会发现的。卞药师心中所想的,只是没有当着大家说出来而己。上官靖自然也听得出弦外之音,脸上微微的一红,连忙拱手道:“晚辈遵命。”
丁瑶听他派她和大哥同行,更是喜形于色,问道:“药师前辈那我们要不要易容?”
卞药师笑道:“自然要易了容,才能上路。”一面又道:“至于两拨后援,兄弟也有一个腹案,不过是否有当,还要大家斟酌……”
银拂叟向天伦洪笑道:“卞道兄只管说出来,咱们今天在场的人,都可以分配出动,不用客气。”
卞药师道:“咱们派出去两拨追踪的人,人数不多,但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尽量避免被对方发觉,最好不和对方动手,这一点,务请沈姑娘、上官老弟切切记住。但我们派出去的两拨后援,就不同了,前面的人最好不要动手,后面的人,是支援前面的人去的,就得随时准备动手,因此必须有一二位极顶高手,才足以胜任。”
银拂叟点点头道:“不错。”
卞药师道:“兄弟的腹案,支援沈姑娘追踪镖车,如能有天池钓叟姜前辈、风云刀柴老哥,再加上万点星、孙小乙就够应付了……”
姜超然大笑道:“没问题,老夫算一个。”
柴昆道:“兄弟能追随姜前辈,这是兄弟的荣幸。”
卞药师续道:“至于支援上官老弟这一路,因贼党中颇有能手,人数就得略为增加,如能有竹筇叟易前辈、南山樵子陶前辈,再加慧修、慧持二位师傅和形意门赵〔之欣〕兄、徐〔永旭〕兄,四位为辅,也就够了。”竹筇里易南轩、南山樵子陶石田、以及慧修、慧持、赵之欣、徐水旭,都同声答应。
银拂叟向天伦道:“药师道兄,老夫呢?”
卞药师道:“前辈当然在总部了,一面又朝黄鼠狼道:“黄掌门人也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担任总联络,有贵门三十六鼠传递消息,咱们人手才能灵活的运用。”
黄鼠狼连连拱手道:“药师太抬举兄弟了,兄弟自当全力以赴。”
卞药师也朝大家拱拱手道:“兄弟所拟腹案,不知诸位道兄认为是否可行?”
青松道长道:“卞道兄分配的人手,贫道自然赞成,只是不在分配以内的人手,自然全在总舵了,那么咱们这些人岂不是没啥事好做了?”
“哈哈。”卞药师大笑一声,道:“咱们总舵,也就是扑灭白衣圣教贼党的主力,那要等双方正式照面,才一起出动,何况有黄掌门人担任总联络,消息自然极为灵通,哪里需要咱们,随时可以出动,也可以随时支援前面的两拨人马,总舵的任务,可重得很呢。”
老夫人道:“不在两拨以内的人,都在总舵候命,但蛇无头不行,总舵应该有一个统领,才能统一事权,老身认为由德高望重的向前辈担任,最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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