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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jkun资源站 发布时间:2025-03-28 20:10:03
第九十三章 死之蓝光
跟随碧眼神鹰返回到摩云城,天色已经全黑了。
得知我驾鹰而回,金.浮允率一帮手下直迎出到城主官邸之外。见到两只「凶禽」在我的面前驯如小猫,人人均惊讶而又钦服。
我懒得多做解释,只是告诉金.浮允两只巨鹰是八大奇兽中的碧眼神鹰,因从前曾经被我救过,现已完全臣服并听我所命,神鹰通灵,没我命令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众人今後无需将之视为敌人。众人因亲眼目睹我驭鹰而回,自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也益发对我感到敬畏。
由於考虑到摩云塔最高层为祭天场所,最有利於吸收天地至阳之气,为了冰儿能够尽快回复实体身,我首先考虑的是仍将两只神鹰暂时安置到在那里,这样它们可以尽快为凤凰丹珠吸收到足够冰儿所需的天地至阳之气。我和金.浮允私下相商,金.浮允本来担心此事泄露风声会为他招来麻烦,但未几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我告诉他我会命神鹰乖乖待在摩云塔最高层平台上,出入觅食亦选择夜间或者凌晨,根本不虞被人发现。为了让金.浮允进一步宽心,回到官邸大堂,我更是将神鹰带了到金.浮允面前,当著它的面向神鹰下达各种命令,见到神鹰无论飞、停、攻击均完全听从我的指挥,金.浮允惊讶得张口结舌。
在金.浮允确认了神鹰真的视我为主人後,我又嘱咐神鹰当我不在时它们需听金.浮允的话,并让神鹰在金.浮允的指挥下进行了一番表演。这样一来,金.浮允不但大为兴奋,并且彻底放下心来。事实上,只要不被别人发觉,两鹰又肯听话,他让它们暂时栖身摩云塔并没有太大问题。毕竟,离每年一度的祭天日子还相当遥远。
和金.浮允一起秘密安置好神鹰之後,我以明日一早需出发为由,婉拒了金.浮允的夜宴邀请,带著一众随从和不死卫士们返回芸儿所住的客栈。这名叫「浮云」的客栈是摩云城内最大也是最好的客栈,我们到来之前,客栈主人早收到城主金.浮允的命令,所有客房均已打扫乾净,并且客栈门口还挂上了大红灯笼,显得很有些喜庆气氛。待其他人员均安置好之後,我迳自前往芸儿的房间--那是特意留给我和芸儿的--客栈中最高级的一间套房。
芸儿并未入睡,听到脚步声,在我尚未敲门之前便悄然打开了房门。
「大哥,你回来啦!」芸儿虽然身体发育早已相当成熟,其实年龄甚小,最多不会超过十六岁,嗓音煞是娇脆动听,她是早已知道我今晚要和她睡在一起的。所以,此刻见到我回来,满脸的欣喜和羞涩。
我一步跨入房门,顺手便将小妮子搂入了怀中。雕花木门被我用背一靠後,已砰然合上。
芸儿显然刚刚洗浴完毕,身上有股子优雅的浴液清香。圣光王国市面能买到的浴液主要有两种,普通的是采用花草提炼出来的香精加某种洁肤石粉溶于水中制成,这种浴液价格便宜,是民间大量使用的生活必须品;高级的则是采用克利维拉洲的魔力香精混合产自「仙晶泊」湖底的一种特殊胶质液体炼制而成,这种浴液名为「仙晶乳」,不但洁肤效果好,并且洗後清香持久不散,但价格却非常昂贵,普通人是买不起的,只有高官巨贾才会购买和使用。
芸儿使用的显然就是「仙晶乳」了--这间套房是专门为王公贵族准备的,自然少不了这类奢侈品。闻著这舒服的清香味道,我心情大好,其实,我的心情本来就非常的好,知道冰儿没死,并且说不定很快能重逢,我内心就兴奋欢喜得恨不能大喊大叫一番。当然,此刻还没到大喊大叫的时候,我只能将喜悦压在心底。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冰儿没死,丽儿是不是也会活转过来呢?想起那个和丽儿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同样叫「梅丽」的女骑士,我内心兴奋得竟有些发抖。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丽儿也能够重新回到我的身边,那我还有什麽遗憾?就算让我立刻停止征服异界的梦想,我也许都会毫不犹豫吧?
我想得出神,眼前仰著俏脸、噘起小嘴索吻的芸儿一时变成了冰儿,一时又变成了梅丽
「大哥--」内心充满渴盼的芸儿见我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禁诧异地睁开眼睛,接触到我有些迷乱的眼神,娇嗔道:「大哥在想什麽?你不要吻芸儿吗?」
我回过神来,知道小妮子在为我的走神而不满,一把将芸儿拦腰抱起,走向里间睡房的同时,我嘿然笑道:「不要急,芸儿小乖乖,昨天的洞房花烛夜因为你是第一次,大哥有所保留才未能让你尽兴。今晚,我们有得是时间,大哥要将你全身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吻遍哩。」
「啊,不要,芸儿才不要尽兴!」芸儿羞得面红耳赤,不过因为昨日已经和我肌肤相亲,甚至连我和舞铃笙三女一起欢好的淫靡场面都见识过,这次勇气倒是大为增长,想起自己第一次时的剧痛,小妮子心头可谓馀悸犹存,不由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大哥,你可要怜惜芸儿啊,人家昨日和你欢好之後,那里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大哥怎麽会不怜惜芸儿?快点告诉大哥哪儿疼?让大哥揉揉就不疼了。」我明知故问,还故意将口中的热气喷到小妮子羞红的耳朵上。
「那里那里」芸儿结结巴巴地说著,警觉我的一只魔爪已经隔著浴袍按到了她那饱满的耻丘之上。小妮子吓了一跳,情急地道:「不要就是那里啦,大哥轻点啊!」
「是这里吗?大哥保证不会再疼的了。」我在少女的耳边呢喃著,一边动作温柔地轻轻按抚著,一边低头吻上了芸儿那玫瑰花瓣般柔软的芳唇。之前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我惊喜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极致,是到了要通过狂欢来舒缓一下的时候了
「啊哦哥你好坏」芸儿初经人事,哪堪我如此挑逗,很快变得媚眼如丝,话说不下去了,口中还欲拒还迎地吟叫起来。我知道她已经懂得享受我的爱抚,不再犹豫,乾脆地剥去了小妮子身上那柔滑如丝的浴袍。於是,雪白肌肤泛起片片桃红的醉人「美景」再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芸儿年纪虽小,但身体的发育却并不青涩,不仅浑身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最迷人的是,她那身晶莹如玉,滑赛凝脂的肌肤,简直比刚出生不到周岁的婴儿还要娇嫩。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随著时间推移,雨势越来越大,最後,竟成为瓢泼之势。
房内,同样云狂雨骤。两具赤裸的胴体不知何时已经合而为一,我伏在芸儿雪白的胴体上,时而轻怜密爱,时而肆意轻狂。已是梅开二度的芸儿秘穴依然如处子般的窄紧,我在将芸儿推上一浪又一浪的欲望高潮的同时,自己也感受著身下娇娃所带给我的深切爱意和无限快感。
当快乐的极峰到达时,我又一次发觉自己可以感受到身周近百丈范围内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有怎样的障碍阻隔,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知道这是一种我尚未熟知和了解的神念感应,如果这种思感无限扩张的感应不是只在做爱到达高潮时才出现,而是能够在平时就能随心所欲出现并被利用,那麽对我的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怎样才能掌握这种感应能力,使之为己所用呢?我苦苦思索著,由於这种感应能力每次产生,都是我快感最强烈的时候,其时我对女体元阴的感应也最灵敏,似乎能感觉到女方的元阴已经直接与我的元阳相融为一体。据此看来,这种感应的产生一定和阴阳互济有相当关系。可是,如何才能完全弄清楚这种奇异感应产生的原因,使得这神奇的感应能随时为我所用呢?又或者,只要我能吸取到足够多的女体元阴之气,就有机会达成这个目的?
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後,维持著搂抱姿势的我,才发觉怀中瘫软如棉的少女竟已在疲倦中沉沉睡去。我不觉哑然失笑,从後贴著芸儿香滑的裸背,嗅著小妮子身上淡淡的体香,我也在胡思乱想中逐渐进入梦乡
※※※
我和我的人马到达奇赝城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由於有飞隼传讯,我知道莲那边的行军进度,她的骑兵部队离柳叶城大约还有一天路程。根据莲行进的速度,我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赶得太急,如果我太早到达目的地的话,莲尚未攻克柳叶城并进军到阿罗蒙山东麓,我就很可能变成孤军作战了。没有莲的部队呼应,原先里应外合将叛匪一举剿灭的计画不但无法顺利实现,搞不好我还要被人来个「甕中捉鳖」。
夕阳逐渐没入远方的地平线,残阳如血
看著带有我所辖部队行程资讯的飞隼消失在远方的天际,我内心不知何故竟隐约泛起不妙的感觉。是我神奇的直觉在示警吗?难道是担心飞隼传讯的途中会被叛匪截获?
我苦笑摇了摇头--这个担心实在是多馀的。圣光王国的飞隼都经过特殊的训练。范斯特城内就专门为飞隼建立了一个训练中心,此中心归口王国禁卫军的斥候大队管辖。入选传递资讯的飞隼体型如鹰,但躯体比鹰小很多,个头仅比普通鸽子大三分之一左右。不过,论飞行速度,却没有多少鸟类能快得过它,据说飞隼极速飞行时,最快时速能超过五百公里(当然长途飞行的平均速度达不到这麽高)。这样的极速,加上飞隼一般飞行在三千米以上高空,基本不虞会被弓箭射中。因此,我没理由担心空中的飞隼会被他人截获甚至射杀的。那麽,为什麽我会有种不妙的感觉产生呢?我找不到原因,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著:当心!这一趟的剿匪之旅,绝对不会如预想般的顺利。
奇赝城之夜,细雨绵绵。为了给第二天真正艰苦的旅程做好充足准备。在奇赝城主的协助下,我亲自安排部队的各项大小事务:精简携带粮草的人马;关照士兵每人均需自备乾粮、绳索,同时要携带至少两件兵刃;又检查所有马匹,马蹄如未打上铁掌的,全部要连夜补上,以防野外行军马蹄被刺扎伤。一直忙到午夜之後,次日的凌晨。看到各战斗单位已经基本准备就绪,我才松了口气,命令大家尽早休息,随後自己也返回客栈。舞铃笙三女陪著我忙活了整晚,四人一起回到奇赝城主安排的豪华套房时,先前被我勒令休息的芸儿早已进入了梦乡。
虽然舞铃笙依然神采飞扬,丝毫没有疲倦之态,甚至笙儿还缠著我,大有邀宠之意,我却不愿三女太过疲劳。和三女搂抱热吻了一番之後,我克制著自己已被引发的欲火,半强迫地命令她们回房间休息。客栈为我们提供的是三房一厅的套间,每间房内均有一张双人大床,芸儿占了一张,舞铃笙三女只好分开,舞铃两女同睡一房,剩下笙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让她去和芸儿睡呢?还是让她和我一起?看到笙儿的眼神,我明白小妮子春心荡漾希望陪我,但想到明天开始的旅程将不再轻松,我还是决定要让她老老实实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以便应付未来的艰险。
舞铃两女关上了房门,笙儿也嘟著嘴到芸儿的房间去了。我回到属於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浴之後,便也钻进了被窝。
夜,清冷而静寂。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冰儿没死的消息,实在是太让我兴奋和欣喜了。只可惜,小妮子居然未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她。虽然她还没回复实体状态,可是那又有什麽关系呢?无论她以何种状态存在於世间,我爱她的心都不会因之而改变--是的,我终於确知自己是深深地爱著冰儿,这个我本来打算调教成私家性奴的小女子,在堕入黑暗虚空的那一刻,竟成功地占据了我的心。此番重逢,我发誓再也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身边了!
虽然热切地盼望能早些见到冰儿,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容易冲动的我了。和舞铃笙激烈欢爱之後的那个清晨,我心头便已升起明悟:我相信,冰儿并没有死,总有一天,我会让时空逆转,我会让冰儿重生。虽然我还未能做到让时空逆转,但冰儿真的「重生」了,虽然不是我亲自救回了她,但冰儿是我的,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明悟却已成为事实--也许,在我的信心和决心面前,死神也要为之却步吧!
启动炼魂珠的异能,我进入到雪梦千柔所在的异灵空间。
难道我不让笙儿陪我,就是为了偷来这里找雪梦千柔欢好吗?无庸讳言,千柔比舞铃笙更美,在我的心中也更具份量,但我不会为了这样的原因而厚此薄彼。对於每一个爱我的女人,无论她们在我的心底份量轻重,我都希望能做到对她们一视同仁。事实上,我曾答应雪梦千柔每周和她欢好一到两次,以便她能尽快通过吸收我的元阳回复到实体状态。所以,即使不是有事要告诉她,我也一直坚持著每周来会千柔一两次的--换了舞铃笙有这个需要我也会这样做。
只是,这一次,我居然扑空了。雪梦千柔在异灵空间里所居住的美丽小楼此刻已人去楼空。在一张长几上,一把古琴压著雪梦千柔留给我的字条:
「羽儿,得到你元阳之助,再经过我不眠不休的努力,我的‘离魂返阳咒’近日取得突破性进展。相信只要继续吸取你的元阳十次左右,我就可以顺利转化为实体肉身了。可是,进入更高一层的境界後我也发现了原先没预想到的缺失:由於‘离魂返阳咒’的反噬作用,我会损失大半战能和魔法力。据我所知,只有找到神域独有的‘雪脉仙芝’,才能制止‘离魂返阳咒’的反噬。由於‘离魂返阳咒’的反噬作用已经出现徵兆,趁著还是灵体状态,通过炼魂珠的异灵空间通道,我可以轻松穿越空间结界前往神域。怕你不肯放我走,我就自己决定不告而别前往神域了。想来最多十天半个月,柔儿就会带著「雪脉仙芝」回来的。羽儿你可不许生气哦!」
想不到千柔竟然就这样独自跑到神域去了。我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由衷地为千柔感到高兴,既然她说得那麽有把握(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我相信她一定对如何找到「雪脉仙芝」心中有数的。正好,十天半个月後,我应该也已经完成剿匪任务,顺利凯旋回来了,那时可要带著千柔、舞铃笙以及芸儿众女好好去度假游玩一番才行。
从异灵空间返回房中,我收敛心神,决定好好睡一觉,让自己进入深度的睡眠去恢复多日来的疲劳。由於心情愉快,这一晚,我睡得异常的踏实,直到快天亮时,才被悉索的脚步声惊醒。
以为来的是笙儿,我假装熟睡没有睁开眼睛。床前的柔细呼吸声渐渐急促,似乎来人正在下著决心。淡淡的体香飘到我的鼻端,让我感觉到清新宜人的气息。
「是芸儿!」从这熟悉的香味,我判断出来人不是笙儿。正欲睁眼,被子已被掀开,一个香喷喷的胴体倏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芸儿的俏脸出现在面前,樱桃小口大胆地吻上了我的唇瓣。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我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爱我!」芸儿一反常态地变得大胆起来,脸上虽然依旧带著娇羞的红晕,但动作却极其主动。不但热烈地和我接吻,并且玉手也毫不客气地在我的身上乱摸一气。昨晚充足的睡眠似乎令到小妮子春情横溢。芸儿难得的主动同样使得我欲望的火苗瞬间便燃烧成燎原大火。
芸儿分开玉腿跨坐在我的身上,主动用她那窄紧迷人的桃源洞缓慢地吞噬我火热而坚挺的欲望快感的浪潮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为了不吵醒还在睡觉的舞铃笙三女,芸儿强自克制著自己不呻吟出声,殊不知,她喉底那性感的嗯唔声却更让我魂为之销。小妮子香汗淋漓,秀眸湿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一边紧咬银牙,一边却不知疲倦地耸动著,胸前两颗红丸在我的面前不断跳跃跌盪,引诱得我馋涎欲滴
想不到极度易羞的芸儿竟会有这样淫浪的表现,我大呼过瘾之馀,尽情享受著这极级的快感,同时不客气地伸手攫住在眼前晃荡的两只雪白椒乳,大肆玩弄起来。
芸儿哪堪如此刺激,很快秘穴之内便已浪潮翻涌,溃不成军。
「不行了哥啊!」芸儿终於忍不住发出一声快乐的尖叫,然後无力地软瘫在我的胸前。轻抚著香滑的裸背,我忽然发觉小妮子竟然在轻轻地抽泣。托起芸儿的臻首,才发觉她脸上已泪痕斑驳。
「怎麽啦?芸儿。」我内心暗惊,用唇吻去俏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
「大哥,芸儿好想妹妹,好想爷爷,好想地下城的族人哦!」芸儿哽咽著说出原因。我心下不禁恻然。她的妹妹琳儿或许还活著,可是,她的爷爷,她的族人,唉!想让他们活转,真的需要有倒转时空的能力才可能做到。
「芸儿乖,相信大哥,一定会帮你找到琳儿妹妹的。还有爷爷和地下城族人的仇,大哥也一定会让凶手血债血偿。」我用低沉的语调缓缓述说,如同在宣读一个誓言。
「大哥,不要离开芸儿呀!」芸儿痛哭失声,我轻拍著小妮子的裸背,内心感慨万千。冰儿的那句:「爷,救冰儿呀!」时常在我的耳际回响。现在,冰儿没死,我终於可以放下心头的枷锁了。可是,芸儿会否成为我新的枷锁?再一次为芸儿抹去泪痕,我一字字说道:「放心吧,芸儿。大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你自己不要大哥。」这是我曾经对冰儿的承诺,此刻,不经意间已脱口而出。
「大哥!」芸儿含泪再一次主动吻上了我的唇
※※※
当第一缕曙光找到奇赝城城头的时候,我率领麾下人马告别了奇赝城,三万骑兵分成三列纵队,迤逦南行。奇赝城以南,已经不属於圣光王国的地界,这里大多数土地都可以归属到太阳山系的范围内,除了佳里木平原这个「异类」之外,最多的还是大片的丘陵山地,当然也少不了为数众多的密林峡谷。虽然这块莫雷纳洲最南端的土地只有圣光王国国土面积的五分之一不到,但却因其山多林密而被视为不值得开发的地域。这里的山林里同样生活著为数不少的部落族群,但圣光王国却无意将这些被视之为野蛮部族的族群征服,甚至并不认为有将这块土地也划入自己的疆界的必要。
这里属於三不管的地区。但只要有山有水的地方,自然就有人类会繁衍定居。一路上,不时有山林中某种族或者部落的战士带著敌意出现,但无论多麽强悍的种族部落,在面对数量高达三万的精锐骑兵时,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毫无阻碍地,我带著部队一路南行,当大军抵达情人江江畔之时,已是月近中天了。
夜,凄迷而浪漫,午夜的情人江,更是具有与日间景色完全两样的迷人风韵。明月的倒影,如金黄色的大圆盘,在缓缓流淌的河水中悠然晃荡;粼粼的波光,仿似万千寒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闪亮。就连江边那拂面不寒的微风,亦带著桅子花的淡淡香气
令部队在临江的一个山谷中扎营後,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绪不宁。是敏锐的直觉在向我示警吗?隐约感觉到情人江的方向似乎有什麽在向我召唤著。难道真的是危险的警兆?我心头微凛。不愿惊动舞铃笙与芸儿,我单人独骑离开营寨,直奔江边而去。
大黑载著我,在江畔的沙滩上疾驰著,不时踏入江水中的马蹄激溅起片片浪花
在一个水声轰鸣的江水转弯之处,大黑停下了脚步。这里不但水道转弯,更有一个高度近乎两丈的水位落差,江水如瀑布般从高往低泻落,发出如雷鸣般的巨响。溅起的水雾弥漫开来,附近数十丈方圆都目难视物。
感觉到危险的资讯就这浓重的迷雾之中,为了大黑的安全,我甩蹬下马,独自一人向著直觉危险的所在大步行去。
水雾之中,能见度本来就极低,兼且又是晚上,虽然天空中月明朗朗,但进入水雾中的我仍然几近睁目如盲。如果不是我有夜视能力,相信此刻已伸手不见五指。随著我的前行,危险的气息益发的强烈。当我体内的混沌原力战能因为感受到危险而自发运行全身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剑光陡然在混沌般的水雾之中亮起。
这是死亡的蓝光!
快似闪电的一剑,蕴含著浪涛般汹涌的必杀气息,就这麽毫无徵兆地出现,一无阻碍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刻,我感觉得到自己距离死亡竟是如此之近,甚至,在我的眼前,已出现了死神那张冰冷邪恶的脸!
第九十四章 阴铸大错
间不容发之际,我急速後仰,身形如杨柳被风吹折,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剑。尚未起身,又一道剑光如匹练般从侧翼席卷而至。这一剑蕴含的战能劲气不如蓝色剑光的沛然莫匹,但也决不容小觑,并且它是猝然偷袭,目标直奔我的太阳穴。如果被它得逞,不死也必定重伤。
没想到敌人居然不止一个,我心里著实吃了一惊。
「你们是什麽人?」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之後,我斜窜而起,终於躲开了两把剑的合击。站直身形,我心头不禁大为光火,对著水雾中那现出身形的一蓝一灰两条人影怒喝道:「藏头露尾,偷施暗算,你们算哪门子英雄?」
「我们本来就不是什麽英雄。」气流激荡之下,来人身旁的水雾大为减弱,我终於看清了来到面前的两个偷袭者--一个身材高大的蓝衣男子和一个身材玲珑纤巧的灰衣女子。两人脸上竟都戴著可笑的猪头面具,但各自手中握著的一蓝一银两柄长剑,却闪著慑人寒光--我想笑,却再也笑不出声。
「久违了,雷德大人。」蓝衣人开口,熟悉的影子,奇怪的开场白,令我终於醒起了他的身份,他是沙迦城主的随身侍卫之一,同时,从他那奇异的蓝色宝剑,我更认出他多半就是在海之森地下城出现的那个蓝衣杀手,是他,暗算杀死了芸儿的爷爷梵多尼长老。难怪,那天在阿尔塞城沙迦率众离去时我看到他的背影(那个蓝色的背影)会觉得如此的熟悉。当然,现在的我样貌不再是出现在海之森地下城的那个身体属於泽林的雷德,蓝衣杀手所认识的雷德,自是阿尔塞城出现的那个我,所以,他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想不到雷德大人真是八面玲珑啊,居然当上了圣光王国的大将军。可还记得我们的城主沙迦大人吗?」蓝衣人语带调侃,但语气却冷冰冰毫无感情。不待我回答,又继续道:「我们沙迦大人对你赞赏有加,希望你能继续为他效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呢?」
「呵呵」我虚假地笑了几声,才脸色一板,不客气地道:「多谢城主大人看得起在下,不过,想让我为他效力恐怕不容易哩,因为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尊驾的人头作见面礼。」
「那麽,真是可惜了。」蓝衣人并未生气,淡然道:「你不愿为城主大人效力,我也无法勉强。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沙迦大人已经和阿罗蒙山的主事者结成攻守同盟,所以,你的这次奇袭行动我方早已获悉,绝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你愿意现在撤兵,我们可以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放你一马,否则,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是吗?就凭你们两个?」我报以轻蔑的笑声。
「凭我们两个已经足够了。」至此,谈话已经无法继续,蓝衣人的话音忽然变得充满杀气。
蓝光再现。更凶险的搏杀此刻方才真正展开。蓝衣人的剑招辛辣老到,战能等级之高竟令我产生难以揣度的感觉。与他联手合击我的灰衣女子战力明显弱了一筹,但剑招却也甚为奇诡莫测,与蓝衣人的配合更是仿佛练过无数次般,浑然天成、找不著丝毫破绽。如果是单打独斗,我有把握三两百招之内就解决蓝衣人。可是,在对方配合无间的二打一之下,我只能陷入苦斗。
战斗持续了良久,渐落下风的我不由汗湿襟背,内心不由得暗暗有些後悔,为何如此托大,单人独骑跑来这里呢?如果舞铃笙三女的任何一个在场,我都不会象现在这样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了。
鏖战正酣,灰衣女却忽然跳出了战圈。我压力骤减,以为灰衣女战能无以为继,才暂时退出战斗,不禁大大松了口气。立刻抓住时机,施展灭神腿向剑出如雨的蓝衣人展开了强力反击。少了一人,蓝衣人再难对我造成威胁,很快我就将原本的劣势扳平,甚至开始压制住他的攻势。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我发觉自己身周的水雾甚至空气都出现了异常的凝滞现象。我整个人仿佛被困在了液体之中,动作竟逐渐被挥之不去的液体缠绕,所有的招式都变得缓慢起来。
眼角馀光瞥见灰衣女站在一旁,手作捧心之状,口中还念念有词。立刻醒觉她是在念动魔法咒语,只是,就我的记忆所知,并没有什麽魔法会产生这种奇异的空间变化啊。迟滞魔法是有的,可是迟滞魔法会令到整个施法空间内的一切物体动作都变得缓慢,却不会象现在这样,只有我的动作受到迟滞影响,蓝衣人却似乎一点被迟滞的表现都没有。这是怎麽回事呢?
「嗤啦」一声,被迟滞而动作稍缓慢的我,腹部被蓝衣人的蓝剑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汨汨而出,但我已经来不及思考。奋力躲避并反击。可是,动作明显变慢的我虽勉力支撑,身上依旧连连挂彩,不久便成为了一个浑身浴血的血人。
「难道我竟莫名其妙命绝於此?」生命岌岌可危,却反而激起了我狂傲的魔霸之气--错!没有人能够置我於死的。
隐约的暗红浮现眼底,我怒吼一声,斜身侧避蓝衣人凌厉剑势的同时,运掌如刀,一无惧色地击在长剑侧锋。长剑荡开,我势如雷霆的一腿已经以神龙摆尾之势锄中蓝衣人後心,蓝衣人虽然因为料不到我忽然使出悍不畏死的打法而吃亏,但我已被迟缓的动作却未能对他造成严重伤害。踢中对方的我还来不及高兴,胸口已经被蓝衣人的肘击撞个正著。我吐血飞退,方向却是灰衣女所在的位置。虽然受伤不轻,但我成功利用蓝衣人一击之力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在空中旋身一百八十度,如飞扑向正在念动咒语的灰衣女子。
灰衣女显然没料到我的来势竟如此劲急。没来得及发应,已经被我蓄满战能的一掌击中腹部。惨叫一声,身形被轰得离地而起,连猪头面具都抛飞半空。我一击得逞,奋起馀勇,不顾自身内伤强行加速前冲,身形电射而起,猿臂暴长,一把便捏住了尚在空中的灰衣女的纤细脖颈。
只要稍稍吐劲,我就可以让灰衣女一命呜呼。只要没有了她,那个迟滞我行动的空间将不复出现。那麽,我纵使受伤不轻,也是有机会战胜蓝衣人的。
我内心异常的兴奋,眼中红筋浮现,爆闪出疯狂的杀意。混沌原力战能将吐未吐之时,我却忽然看到了灰衣女的脸--如同当日看到大魔神王的脸一样,我心跳猝然停顿,整个呆住了。
「芸儿?!」灰衣女那张苍白的俏脸上布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但我知道自己不会认错,那是一张和芸儿一模一样的脸。
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顾不得真气反噬会伤上加伤,我立刻松手并强行收回了混沌原力战能。逃过死劫的灰衣女出於自保本能,全力一脚踢出,正中我胸口刚才被蓝衣人肘击重创之处。
虽然受伤使得灰衣女这一脚并没多大力道,我依然被踢得如断线风筝般飞起,眼前霎时涌现黑雾,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然而,身後及时传来的凌厉杀气,却令我猝然惊觉,知道致命一刻此时方真正到来
蓝色的剑如电光划过夜空,破风的锐啸钻入耳内,格外的惊心动魄。我知道全力扑过来欲救援灰衣女的蓝衣人已是豁尽全力,如果被这一剑命中,我就算再有九条命亦要宣告完蛋。在空中奋力拧身,我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背心要害。陡觉肌肤一凉,一缕冰凉的气息已经穿透了我的肩胛骨。蓝色长剑後入前出,带起了一蓬血花。
剧痛攻心,我却紧咬牙关,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身形急旋,以伤口扩大为代价,瞬间便摆脱了刺入体内的蓝色长剑。同时,灭神腿全力疾扫,将尚在惊讶,还未来得及再次出剑的蓝衣人踢个正著。
蓝衣人踉跄而退。我身形落地,脚下一软,几乎立刻委顿於地。
强撑著身子稳稳屹立。我紧盯著眼前已回过身,正用同样的眼神望著我的蓝衣人。我知道自己几乎已经没有再战之能,可是,我却并没有气馁。即使今天我真的要死在蓝剑之下,我相信自己也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不菲的代价。
蓝衣人眼中精芒闪烁,显然他并不清楚我的实际状况,所以不敢贸然进攻。两人就这麽大眼瞪小眼地对望著。谁都不敢贸然出手,直至如雷的马蹄声响起,已经摆了半天出剑姿势的蓝衣人才终於有了动作,他出乎意外地向後跃离了战圈。收起蓝色长剑,将已经委顿於地的灰衣女抄起挟到肋下,蓝衣人身形几个起落,眨眼消失在了浓浓的水雾之中。
来的人马是发觉我不见後出来寻找的舞铃笙、芸儿以及力辛等一众不死卫士。见到我从水雾中走出的我那浑身浴血的样子,大家都惊呆了。如果不是当著这麽多人的面,想必四女都已经哭著扑到我怀中。
我并没有立刻解释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安慰大家我受的都是外伤,不会有事,又简单地让芸儿为我包扎肩部後,便上马随著众人返回营寨。此刻,我心底已经有些明白:那个灰衣女子一定就是芸儿的孪生妹妹爱琳--幸亏我及时收手,没有再次铸成大错。可是,琳儿为何竟成了沙迦的手下,并且还和杀死她爷爷的仇人(蓝衣人)一起出现在这里?在这个问题没找到答案之前,我决定暂时不将遇到琳儿的事告诉芸儿。
回到大营後,我召集所有的千骑长、万骑长来到帐中,将情况择要而言:告诉大家地下城的沙迦已经和叛匪结盟,自己刚才是中了地下城的杀手伏击受伤,伤势并无大碍。众将见我所受确实基本都是外伤,也就放下心来。
对於地下城之事,除舞铃笙三女外,众人均未有深入了解,自然不会意识到作为地下城联盟的首领沙迦与叛匪结盟的问题的严重性。我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也就不再过多浪费口舌来解释。所幸军人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我也不担心,相信只要我这个做头头的作出决定,大家就算不明白也会遵照执行的。
休息了一晚,我的伤势在芸儿疗伤魔法的帮助下,所有伤口奇迹般几乎完全愈合。事实上,就算没人为我治疗,凭藉混沌原力强大的自疗恢复能力,我的伤势也不会给我带来太大困扰,就算肩胛骨被洞穿这样的重伤,不出三天,也能够自行痊愈。
第二天凌晨,我收到了莲的飞隼传讯,她的骑兵部队已经在昨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利收复了柳叶城,将在半天的休整时间之後,率部挺进阿罗蒙山区。
我虽然对莲心存前世的仇恨,但依然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想不到她开始的进军速度缓慢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此刻突然发力,不但让敌人措手不及,连我都被蒙在了鼓里。照她的进度,我时间上可能要落後了。并且,沙迦既然已经和叛匪结盟,我这路原本是秘密绕道奇袭的骑兵部队便不再成为秘密,甚至进军路线敌人都可能已经知晓。这一路上,不但极有可能遭到敌人的伏击,甚至,敌人十有八九会提前布置好圈套等著我去钻。
该怎麽办呢?我叫负责斥候的千骑长凯瑟瑞拿来军用地图,又一次研究了通往我们的目的地--阿罗蒙山区腹地的路线。发觉除了无名峡谷外,地图上还有一条更近的通道可以抵达目的地。
「为什麽没人提过走这里过去呢?」我指著地图上一块标著暗红血色标记的狭长地域道。
「大将军,这块地域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亡灵沼泽,无论人畜,都没法通过的。这暗红标记的意思就是说这里是行军切记要避开的死域。」凯瑟瑞解释道。
「无法通行是什麽意思?是无路可走吗?」我问道,虽然以前还是枪兵的时候就曾经听闻过亡灵沼泽的之名,却没有形成具体的概念。凯瑟瑞闻言答道:「当然不是无路可走,而是大多数的路都是通往如流沙陷阱般的死亡沼地深处,根本没人知道哪条路才能到达沼泽地带的彼端。在亡灵沼泽的深处,处处是毒虫凶兽,没有人能够活著出来的。」
「沼泽里难道没有任何种族的人类能够生存吗?」
「有,生活在亡灵沼泽里的族群有蜥蜴兽人以及传说中的亡灵魔族。」
「我们有没可能得到蜥蜴兽人或者亡灵魔族的帮助呢?」我热切地望著凯瑟瑞,再次问道。凯瑟瑞苦笑摇头,答道:「蜥蜴兽人属於兽人中相对比较凶残的半兽人分支。他们是不会帮助任何进入沼泽的生物的,他们唯一会做的就是将对方猎杀作为自己的粮食。而亡灵魔族只是传说中的存在,与我们平素所知的鬼族应有共通之处,一般情况下都是只能以灵体状态生存。亡灵魔族由於太过神秘,他们的情况目前尚无人能确切了解,但他们却比蜥蜴兽人更可怕,因为,见过他们的人据说都已被变成了亡灵的一分子--亡灵沼泽主要也是因此而得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亡灵魔族轻易不会出现,也不会象蜥蜴兽人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攻击进入沼泽的生物。」
「既然如此,亡灵魔族姑且可以不谈。蜥蜴兽人整个部族都生活在沼泽里吗?大约共有多少人?你有否办法找到他们的巢穴?」我想到是的是以三万铁骑,先征服蜥蜴兽人一族,使之为我所用。凯瑟瑞脑筋甚为灵活,已经听出我话中含义,沉吟片刻後道:
「蜥蜴兽人部落的具体人数没人能真正弄清楚,根据我们的斥候系统提供的资料,大约是有三五千之众。在沼泽里,能够水陆两栖的他们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完全可以做到神出鬼没,他们的巢穴外人根本是没可能找到的;并且,在处处是沼泽烂泥的世界里无论步行还是骑马,想前进一步都非常困难,欲找到并端了他们的老巢难如登天。再有,我们这样大规模的部队进入沼泽,狡诈的蜥蜴兽人多半不会也不敢主动向我们发起攻击,他们大可以先躲开,让我们无处可寻。只要我们迷路陷入沼地深处,结局就会相反,变成我们任其宰割了。」
我听出凯瑟瑞话中的担心,笑道:「我们无需一开始就大部队进入沼泽,亦无需端了他们的老巢,只要你能助我找到他们就行了。」
「这一点卑职倒是可以尽力一试。事实上,只要我们将大军驻扎在沼泽之外,带上一百几十个死士深入沼泽,毋需我们找,蜥蜴兽人就一定会主动找上我们的。可是,这样我们人数上会居於绝对劣势,非常危险。大将军真的决定要这样做吗?」凯瑟瑞虽然惊讶,却没有丝毫因畏惧而退缩的意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点头确认了他的疑问,同时转身对一众将领道:「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昼夜兼程赶路,而且,更改原先走无名峡谷的方案,直接穿行亡灵沼泽。」
第九十五章 胜利的微笑
听了我的话,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惊讶无法理解的神色,命令颁布下去,竟没人移动脚步。我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遍,才肃然道:「各位,现在我们面对的敌人已经不仅仅是阿罗蒙山区的叛匪。我们负责的这次行动敌方已经收到消息,如果仍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进,我们的奇袭将再起不到奇袭的效果。大家知道,穿越无名峡谷虽然同样危机重重,却是众人皆知的直接进入阿罗蒙山区腹地的唯一通路。就算敌人不在峡谷设伏,只要他们派兵守住峡谷出口,我们就会非常麻烦。所以,我决定加快进军速度,如果顺利的话,走亡灵沼泽因为距离更近些,我们将有可能比原定时间提前至少一天半到达阿罗蒙山区腹地。如此出其不意之下,敌人将再难以防范。还有,根据莲帅方面的进度,我们也不得不加快速度了。」顿了顿,我又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至於如何顺利通过亡灵沼泽,这里我不多作解释了。只要各位相信本大将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这样说,大家还有意见吗?没意见就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将均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之人。见到主将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先的担心疑虑早消散一空。各人眼中均露出钦服之色,再没有谁表示异议。纷纷领命而去。
披星戴月,我率领骑兵团一路狂飙疾行。不但改变了行军路线,为了行动隐秘,我还要求各战斗单位不准再埋锅造饭。由於早有安排,各人均自备了充足的乾粮,而且,负责粮草辎重的後勤千人队还额外携带了猪、牛肉干等高能量食品,不虞大家会吃不饱。目标明确的骑兵们士气高昂,在一天半有多的行程里,除了每隔两个时辰的短暂休息之外,几乎做到了马不停蹄。
我们抵达亡灵沼泽边缘的时候,正是阳光耀眼的午後时分。安排骑兵团在离亡灵沼泽数里的树林边缘驻扎之後,我带上凯瑟瑞,舞铃笙三女,十个斥候人员,二十个不死卫士,以及挑选出来的近百精锐骑兵战士,徒步直奔亡灵沼泽。虽然芸儿也一心想跟来,但考虑到她魔法能力虽然不错,总体战力却较舞铃笙三女低太多,跟来不但没什麽帮助,我还要分心照顾,便好言抚慰小妮子一番後,将她留在了营寨听候消息。
午後的亡灵沼泽上空,依然蒙著淡淡的薄雾,风里吹来丝丝缕缕腥咸的气息。沼泽的边缘,是一片矮黄木,这些的树木并不高大,而是盘根错节,横向铺开生长,树木的皮色略带青黄,这便使得沼泽区域与其他地区有了一个明确的界线。
随我进入沼泽的人都带备了以下几样物品:趁手的兵刃(以刀剑等轻兵刃为主),几筒羽箭、一双长筒皮靴(这是从後勤千人队处领取的沼泽地专用皮靴),一长串连著挂勾的绳索、一包药物以及一套轻质皮甲。
亡灵沼泽内,到处是烂泥,即使看起来较平整的地方,土质也极为松软,叫不出名字的蕨类和矮壮粗茎的杂草很多,到处都是高高密密的,犹如一片芦苇荡。知道很多地方都有类似流沙陷阱的浮泥,我们只能步步为营地在沼泽里前进,为了避开浮泥所在的地域,我从一百个精锐战士里选出战能级别较高的三十人,组成三个十人队,轮流在前面负责探路,让他们将大石块绑缚在绳索上,向前方扔出,如果大石块不象掉入无底洞般下沉,则基本可以确定前方是实地。然後,其馀人同样按十至十五人分组,所有分组的成员均通过绳索扣住腰间,互相连在一起。这样,即使有人不幸陷入浮泥,其他人也可以迅速将其扯出来。
深入沼泽之地约数公里後,我们终於如愿遭到了蜥蜴兽人的攻击。蜥蜴兽人长著人的身体,却有著一身蜥蜴的皮肤和一双类蜥蜴的手爪,形象相当恶心吓人,确切的说,他们是半人半蜥蜴,尤其那又尖又长的嘴巴,长著锋利的锯齿般的尖牙,小小的圆眼里凶光闪闪,仿佛要择人而噬。蜥蜴兽人是最杂食的,他们吃任何能在沼泽地内找到的生物--包括人类,吃不完他们会制成肉干收藏已备冬季食物缺乏时之需。
出现的蜥蜴兽人显然是专门负责外出猎食的一群族中精锐战士,人数竟不下五百之多。双方狭路相逢,仗著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他们连招呼都不打,就怪叫著向我们扑了过来,短兵相接,这帮蜥蜴兽人显然已经将我们看成了他们粮仓中的食物储藏。
蜥蜴兽人尚未近身,我一声放箭,众战士连珠箭发,眨眼间,已经让蜥蜴兽人倒下了一大片。倒下了数十个同伴,反而激起了蜥蜴兽人的凶性,发疯一般挥舞著利爪,扑了上来。其实,这都是我计画中的一部分,如果蜥蜴兽人不主动正面攻击,而是采用暗算偷袭的方式对付我们,由於他们熟悉环境,在烂泥沼里的活动能力又远在我们之上,我们必然会非常的头痛。如今,双方正面交锋,并且一开始就射杀一批兽人将其激怒,他们就会仗著人数优势不顾一切地以死相拼。
对付这些只有蛮力和搏斗技巧,却没有战能真气护体的蜥蜴兽人,舞铃笙三女毫不费力就能同时应付十几个,而我,更是几乎随手一拳就能放倒一个。我所带来的骑兵团中的精锐战士,全都是熟悉杀戮技巧,并且战能等级甚高之人。虽然大多数人以一敌四甚至以一敌五,依然没有谁明显落於下风,而且,随著我和舞铃笙以及凯瑟瑞等几个战力最高者都在不断让围攻的兽人失去战斗能力,他们压力减轻,表现更是神勇。如果不是我事先交待如非万不得已,不许再伤兽人的性命。短短盏茶时间,剩下的四百多蜥蜴兽人恐怕只会剩下不到半数。
我在三招之内,便制服了领头的蜥蜴兽人。将长剑架在兽人头领的脖颈上,我大声喝令双方停手。
见到首领被制服,所有的蜥蜴兽人都知道大势已去,只好依言乖乖停手。却个个眼中都露出了急愤之色。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族长竟然三招两式就遭对方所擒,心里都是又急又怒,同时也充满了畏惧。本来,这次出门猎食,出动的战士已经超过族中总兵力的一半了,还是族长西罗亲自带的队,所以,他们才以为这个百来人的人类队伍要消灭不过是举手之劳。谁知,竟然完全不是人家对手。
「报上你的身份。」我冷冷道。
「蜥蜴族族长西罗。」兽人首领虽然眼露凶光,但慑於长剑压力,还是老老实实报上了名号。
「你是蜥蜴族族长?」这倒是有些出乎意外,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不需要再去找蜥蜴兽人的老巢了。
「听著,本人是雪狼军团大将军雷德龙羽。现在我的部队要穿过亡灵沼泽,希望你亲自带路,待我们离开了沼泽之後,我会恢复你的自由之身。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答应,另一个是不答应。回答之前,请先想好後果。」我说完话,放开了架在西罗颈上的长剑。
「要答应你本来并无不可。但是,你们杀死了我那麽多的族人。」西罗眼中露出深沉的悲痛,眼神变幻闪烁著,回首看了看那些中箭後匍伏于地的族人,缓缓摇头道:「除非你愿意歃血为盟,和我结为兄弟,并且发誓日後再不伤我族人性命,我就答应将你的部队带过沼泽。否则,我们蜥蜴兽人一族宁死也会成为你永远的敌人。并且,我们会诅咒你终有一日会死在沼泽之内。」
我哈哈一笑道:「无需如此啊。你的那些族人并没有死。他们中的箭,射的都不是要害,只不过箭头涂了烈性麻药,他们才中箭即倒的。只要泼些水在脸上,他们就会醒了。至於族长大人要和我结为异姓兄弟,哈哈,雷德求之不得哩!不过,雷德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今後族长必须要设法让族人改变吃人的习惯。」随後,我示意力辛去拉了一具兽人「尸体」过来,当场拿水泼在脸上,那个「死去」的兽人立刻苏醒,并且哎唷哎唷地叫唤起来。
一众兽人知道我所言不虚,俱皆大喜。在我的默许下,其馀兽人纷纷泼水救醒了中箭昏迷的自己族人。西罗见族人受伤者众多,但基本没人有性命之忧。亦明白我确实一早已手下留情。当下不再犹豫,答应了我所有的要求,并立刻和我歃血为盟,结下兄弟之谊。虽然年纪比我大了十几岁,但鉴於蜥蜴族中「能者居长」的原则,我还是「被迫」做了「大哥」。
对於和蜥蜴兽人结拜为兄弟,我知道一众手下未必人人认同,毕竟,对於吃人的蜥蜴兽人,大多数的族类都是非常看不起他们的,一般人都会将他们视之为野兽而不是正常的人。但我却对此事感到由衷的高兴:能最大限度地争取朋友和同盟,而非多树敌人,对目前的我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况且,任何的种族之所以能够生存,就一定有其能够生存的理由,至於吃人的恶习,我并不觉得如何的罪不可恕,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为了生存,吃人又有何不可。这是我魔性的一面,有些事情,别人觉得是罪过,感到无法接受,我却往往能够给予另类的解释。这就是我能够坦然享受与蜥蜴人结为兄弟的最重要原因。
在西罗的带领下,三万骑兵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付出了减员百馀人的代价,终於顺利通过了亡灵沼泽。
踏足鸟语花香的世界,我长长松了口气。一路上,我不但从西罗处学到了众多在荒野沼泽生存的技巧,同时也真正见识了沼泽内毒虫猛兽的厉害,虽然西罗处处提醒,让我们躲过了流动浮泥的袭击,解决了沼泽里可怕的毒虫凶兽的轮番侵扰,但我们依然付出了死亡近百人的代价。想来,如果没有西罗引路,我们即使能走出沼泽,因种种原因造成的非战斗减员也肯定达到好几百之众。更不用说如果被蜥蜴兽人视之为死敌,不断对我们采取暗杀手段的悲惨後果了。
西罗告别我之时,这样貌奇丑的蜥蜴人竟有些依依不舍,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将他真正视之为兄弟。我不但和他把臂言欢,更为他打通了体内的关键窍穴,使得他成为蜥蜴兽族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够修习战能真气的蜥蜴人。并且,我还好人做到底,从凯瑟瑞处弄了一本基础的战能修习入门的手册给他。作为蜥蜴兽人里仅有的几个识字的「智者」(蜥蜴兽人将族中最聪明的族人称之为「智者」),当然知道有了这东西,就可以自己修炼护身战能,今後,他肯定会是族中的真正第一人。
教了我如何在沼泽内已最快方法找到他之後,西罗临走前从自己身上脱下内里穿著的皮甲,交到了我的手上,道:「大哥,这件软甲是用沼泽里一种叫龙犀的怪兽的皮做成的,能避水火,并且普通刀剑难伤,虽然大哥战力绝高,可能用它不上,但西罗还是想请大哥收下,算是做兄弟的一点心意。大哥今後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到族中做客。嘿嘿,兄弟那里,还收藏著不少好东西打算送给大哥哩。」
我道谢收下软甲,然後笑著点头表示将来一定会到他的族中造访。
将随身佩剑回赠给西罗做纪念,我又亲自将西罗送到了亡灵沼泽的边缘,才和他依依挥别。
勒转大黑,我兴奋地策马宾士起来,大黑跃上了一个小山岗後,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条小河,小河的对面,就是阿罗蒙山次高峰陀螺峰所属地域。从这里,只要再穿过一个林木不多、相当易行的小山谷,就算进入阿罗蒙山区的腹地,也就是心脏地带了。
站在阳光明豔动人的小山岗上,我极目而视。内心兴起仰天长啸的冲动。如此顺利便穿过了亡灵沼泽,还让蜥蜴兽人成了我的盟友--是我个人的盟友而非圣光王国的盟友。我的成就感满满充盈著心间,看著远方的群山,我嘴角不禁露出胜利的微笑:也许,叛匪们还一无所知吧--我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
在我视线所不及的附近一个山头,一个风华绝代的俏丽身影此刻正同样策马迎风卓立。
山林的寒风,拨乱了少女金红色的秀发,又调皮的掀起她那雪白的披肩大氅,现出了大氅下那一副淡金底色的琉璃铠甲,被铠甲紧紧包裹著的玲珑玉体,刚健中透露出丝丝婀娜。午後的阳光,刺眼却并不温暖,但就是这并不温暖的阳光,照在隐约闪耀著七彩霓虹光影的琉璃铠上,却使得这个少女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事实上,这个少女本身,就象一个会发光的太阳,那种高高在上,天使般的气质,让人简直不敢仰视。
那不是全大陆独一无二的、属於「不败名花」苏菲玛娅的凤纹琉璃铠吗?为何竟会出现在这个高贵如天使般的女子身上?
少女脸上蒙著雪白的薄纱,薄纱偶尔被风吹起,会露出白皙如玉的纤巧下颌,甚至露出嘴角那一缕淡淡的笑意。她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寒风中,一言未发,唯有亮如寒星的眼睛里闪动著睿智的光芒。
她的身後,是数万甲胄鲜明的士兵。数万人群集一处,却没有发出任何嘈杂的声音,甚至听不到一声轻微的马嘶,天地间一片寂静。如果不是士兵们盔甲上的标志并非凤凰军团的标志,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不败名花」苏菲玛娅正率领著她的无敌战力在酝酿著又一次的胜利。
「兵贵神速,还懂得为人所不为以达到出奇致胜的效果。圣光王国这个新任的雷德大将军看来不简单啊。可是,为何他会是银发金瞳的呢?也许,只有将他擒下,才能找到答案了。」少女喃喃低语著,眼神刹那间闪过一丝迷乱,但瞬间便恢复了清明。
最後看了一眼山间那镀上了金色的绿意,少女缓缓圈转战马,面对正用热切而崇敬的目光看著她的数万士兵,用清晰性感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下令道:
「按照我的布置准备去吧。记住,不许伤了敌人主将的性命,我要捉活的。」
第九十六章 水火无情
从亡灵沼泽出来的骑兵战士们个个脸上都现出疲态,我内心不禁感到忧急,搞不好,很快就要投入连续作战,而士兵们却被亡灵沼泽的艰险折腾得大大体力透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休息一下吧。”想到我们穿越亡灵沼泽的走法是抄捷径,肯定会比原定时间提前到达目的地,我为了不使士兵们太过劳累,於是下令部队就地扎营。吩咐将士们抓紧时间饮食休息,重新启程的时间则定在半个时辰之後。
这些骑兵战士大多是久经沙场之人,略事休整,很快便恢复了元气,带兵的将领建功心切,纷纷前来请命,我颇感欣慰,於是重新发出进军命令。将全部人马分成五路纵队,其中四路分由两个将军和两个万骑长率领,自己则居中坐镇,五路纵队齐发,颇有些雄纠纠气昂昂地跨过先前的小河,进入到前方郁郁葱葱的山谷。
我们进入的山谷,林木并不算密实,大军穿行林中亦没感觉到太大的阻碍。
我们行进在谷底,这里,低矮的灌木和阔叶的杂草丛生,参天巨树只是偶尔能遇到,却并不多见。战马遇到低矮的灌木往往可以轻松一跃而过。谷底的两边,林木更是稀疏,一路都是怪石嶙峋的光秃秃崖壁,这些崖壁高的高约二、三十丈,低的却只有三四丈。往上走的坡度大部分在四十度左右。当然,由於崖壁形状各异,有的极易攀爬,有的却极为险峻,即使有猿猴的身手亦未必能爬上去。
我骑在“大黑”背上,这神俊的龙驹纵跃如飞,简直是如履平地。
我一马当先,在林木间穿行,因大黑的脚力非凡,不知不觉我竟抛离了身後的队伍有十几丈距离。舞铃笙、芸儿四女与不死卫队的队长力辛见此情景,策马紧紧追了上来。舞儿来到我的身边,提醒我道:“爷,这山谷远看不算大,进来後才发觉纵深很长哩,我们并不清楚前面的状况,舞儿担心会有敌人,是不是该先派斥候骑兵前去探探路啊?”。
环顾四周,我才发觉越走这山谷竟越有渐渐收窄之势。五路纵队不觉间已经被迫改为三路纵队前进了。这样狭窄的地势,实在是非常不利於大兵团作战——尤其是骑兵。在林木之中,马匹的行动力大受限制。万一敌方已获悉我们的行动,他们只要在山谷中或者两边崖壁埋下伏兵,采用滚木擂石外加火攻的,我们就会吃不了兜著走。虽未必就会全军覆没,但伤亡惨重则是难免。
“不错,这山谷地势偏低,又过於狭窄,虽然林木不算茂密,但如果敌人设下埋伏,采用火攻的话,我们会很危险。舞儿,你很细心哩。”我对舞儿的提议表示同意和赞赏之後,下令道:“让凯瑟瑞带斥候部队去探路。记得派人攀到崖壁上去看一看。同时各战斗单位做好准备,如遇敌人伏兵,切勿不惜代价强攻,接到我的後撤命令後,要能够做到立刻後军变前军,前军变後军,以最快速度沿原路撤离山谷。极端情况可以不向我请示,直接撤入亡灵沼泽,有蜥蜴兽族的帮助,在那里面,我们相对反而是安全的。”
下达了命令,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是第一次带领这麽多的士兵出征,我必须为战士的生命负责。但往後的进展,却使我发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凯瑟瑞的斥候百人队不时派人回来禀报情况——前方未见异常。主力大军一路前行,收到的斥候回报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没有敌人。我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或许,我们改变进军路线的做法真的很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猜想,就算地下城的人已经发觉我改变了进军路线,也未必能及时通知阿罗蒙山区的叛匪提前做好对付我们的准备。
经过山谷中部一个仅容三骑马同时通过的隘口,前路又再渐渐扩展,这整个山谷的形状竟有些象是X形——中间窄,两头宽的那种。
继续前进了约两个时辰,率先而行的我终於第一个驾驭著“大黑”驰出了山谷谷口。看著眼前的一马平川的小型草原,还有头顶天空那白云悠悠,我大感心旷神怡,不觉长吁了一口浊气。由於在山谷内没遇到伏兵,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奇袭行动,已经达到了出敌意外的效果,胜利看来是唾手可得了。
带著舞铃笙、芸儿四女以及身边的众将领,纵马跃上一个陡坡,我心情愉快地看著身後的部队。有三分之一左右人马已陆续走出了山谷,并迤逦地从我的身边经过……看得出,众将士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望著陡坡上腰杆笔挺、正迎风卓立的主将,士兵们个个眼中都充满了崇敬与憧憬……
端坐龙驹上虎虎生威的我,正酝酿著如何鼓励大家一番。然而,我的嘴巴刚刚张开,声音尚未发出,脸上却忽然变了颜色。
“轰……轰……”一阵闷雷般的巨响由数百丈外两侧的山头传来,声音迅速由远而近,很快,整个山谷都开始摇晃,颤动起来。不知发生何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少人胯下的战马已经惊嘶而起,乱成一片。
“糟了!”脑中属於泽林的记忆,让我骤然醒起这轰鸣是属於大自然,人力无可抗拒的洪水的声音。虽然在这种天气出现山洪,而且左右两边的山头一起出现,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但很快,我不得不承认这不可思议正成为必须面对的事实。
山洪伴随著泥石流汹涌而来,转眼已经距离队伍最前列的士兵不足百丈。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显得渺小而单薄,那高达两三丈的浪头卷著巨石和断木挟著万钧力道狂涌而至,无论人畜,只要被这浪头卷去,必定有死无生。
“所有将士听令,立刻弃马,尽己所能攀到两边山崖上去躲避山洪。尚未通过中间隘口的人马,立刻掉头全力撤离山谷,同时注意策马往高处走。”我虽惊不乱,站在陡坡上,大声地发号施令,用混沌原力送出去的声音,浑厚而清晰,霎时已传遍了整个山谷。
後面的士兵虽然还有人不知发生何事,但听到我响彻整个山谷的声音,哪还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麽?山洪耶!这种“天灾”非人力能够抗衡的,哪敢再怠慢,未过隘口的部队立刻前军变後军,後军变前军,全力撤离山谷。而过了隘口的骑兵由於隘口的狭小,已来不及再次穿过隘口折返了,只好舍弃了战马,徒步飞跃,然後努力地向两边的崖壁攀爬。虽然骑兵们对战马均爱如性命,可是,不弃马只会和爱驹同归於尽,权衡轻重,士兵们虽然心痛无比,还是不得不弃马独自逃生。
我自然不会舍弃“大黑”,跃下战马,我催发混沌原力,在马腹一托,对大黑低喝一声“起”,“大黑”浑身被裹在白茫茫的光影里,如腾云驾雾一般,被送上了侧面高达近十丈的山崖。舞铃笙、芸儿四女以及一些战力较高的将领有样学样,纷纷都将自己的战马送到了高处。
随後我和身边的一众好手亦纷纷腾身而起,跃上高崖。
洪水来得比意料中更快,我和身边的将领刚刚在崖壁上站稳,轰隆的巨响便来到了脚下。山洪那巨大的浪头犹如长满獠牙的兽口,极速地吞噬著山谷中的一切。由於谷口宽阔,中部却狭窄。山洪冲入谷内,水位竟是越升越高,最高处几近十丈。大批爬不到足够高崖壁的士兵,转眼便被卷入山洪里,霎时冲得无影无踪。我眼睁睁看著这让人心胆皆裂的一幕,却完全无能为力。
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恐怖的洪流终於成为过去,我和逃过大难的一众将士看著眼前惨状,个个面色如死。原来处处林木的山谷此刻差不多已经被夷为平地,剩下的只有断树和随山洪而来的巨石,当然还有随处可见的士兵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是挂在折断的树木上,有的则是撞在巨石山崖上变成了一团肉酱(当然更多的是被冲得无影无踪),现场真是惨不忍睹!清点人马,我眼中已是欲哭无泪。这一场暴虐山洪,竟让我眨眼间便损失了近七、八千士兵。三万战马无处躲藏,在洪水泥石流席卷过後,更是只剩下不足五千之数——这些能活下来的战马,多半是由於尚未通过山谷中央的隘口,又听了我的示警,才得以及时逃出死劫。
“爷,怎麽办?”舞铃笙、芸儿四女面面相觑,最後还是笙儿硬著头皮问我。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阴沈如水:我至今想不明白这山洪从何而来,就算昨日山区下过大雨,可是这山洪来的也太过突然,太过凑巧了。可是,如果这山洪爆发是人为所致呢?我的背脊忽然冒起了一阵凉意:我的对手真的恐怖到一至如斯吗?这次的剿匪之行,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种下了失败的种子?
“传令下去,将遇难的士兵尸首就地掩埋。我们需尽快通过眼前这片地域。”
我发出了加速前进的命令。正前方数百丈的那座大山,就是阿罗蒙山的主峰,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我打算尽快通过眼前这“一马平川”的草地,抵达山脚之後才扎营休息。然後,我将等待莲的部队的消息。如果她的人马已经或者即将到达阿罗蒙山东麓。我就可以率兵径直从这里——西南麓杀上山去,直捣叛匪建於山顶的大本营——麒麟堡。
带领著士气已经大大低落的数千骑兵以及万余步兵(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已经变成了步兵)。我没心情再在队伍的前列一骑如飞了。队伍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才穿过草地来到阿罗蒙山主峰山脚之下,安排部队扎营休息之後。我还在考虑是否要主动放飞隼和莲取得联系,斥候士兵已经适时地送来了莲的飞隼传讯:
“雷德大将军台鉴:我部未遭遇叛匪有效抵抗,目前已顺利抵达阿罗蒙山东麓。你部如进展顺利,相信也已进至阿罗蒙山区腹地。我拟今晚子时於阿罗蒙山东麓向其主峰的第一重关卡发动全面进攻。望大将军配合在其腹地发起攻击,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叛匪。——莲字。”
看到“进展顺利”四个字,我忍不住苦笑摇头,随即回复了“已达目的地,可按计划发动攻势。”一行字并签上雷德。龙羽的大名後才将飞隼放走。
匆匆巡视了一遍营寨,天色接著便黑了下来,我先命凯瑟瑞带了十几个人的斥候小队出去搜集情报,然後,召集千骑长以上将领,宣布了今夜子时将发起攻击的命令。众将领并未感到意外,纷纷领命准备去了。事实上,有人早就求战欲望高炽了,此时此刻,他们大多数人都巴不得快点用一场胜利来忘却近万战友死难的悲伤。
中军帅帐内,烛光一灯如豆,虽然我的大帐是不透光的,不虞暴露目标,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仅仅点了一根蜡烛。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作晚餐,我叫舞铃笙、芸儿四女去休息一下(她们有自己的营帐),但四女却没人肯离开我。看到芸儿脸色有些煞白,我知道小妮子因刚才的事受惊不轻,也不避忌,当著舞铃笙三女的面将芸儿揽入怀中,抚著小妮子的秀发,柔声道:“芸儿,害怕吗?叫过你不要跟来的。现在,想回去还麻烦了哩。”
芸儿眼中忽然流下泪来,哽咽道:“大哥,洪水,又是恐怖的洪水,人家最恨洪水了,爷爷,爷爷他……他就是……”,我吻住了芸儿的香唇,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我内心非常明白,她一定是因为洪水而想起了“海之森”地下城那汹涌的海水——那给她的族人、亲人带来灭顶之灾的恐怖之水。
良久,我放开了芸儿,紧紧盯著她的眼睛,柔声道:“放心吧,芸儿,有大哥在,无论多恐怖的洪水,你都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好吗?”
“嗯。”芸儿抹去泪水,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地道:“在大哥身边,芸儿不会再害怕的了。”
一旁的笙儿见芸儿已经没事,笑著打趣道:“芸儿妹妹,看来还是害怕比较好啊,能躲到爷的怀里去。爷,刚才的洪水好恐怖,笙儿也害怕得紧哩,你怎麽不安慰安慰笙儿呀?”明知笙儿是在说笑,芸儿依然羞得红晕满面,低著头,再说不出话来。
我微笑著在芸儿的朱唇上啄了一下,随即来到舞铃笙的面前,张开“熊臂”,一把将舞铃两女同时抱住,各自给了一个响吻才放开。笙儿见没吻她,大声抗议道:“爷怎麽这麽不公平?‘申请’安慰的是笙儿,你怎麽将姐姐们都亲遍了却不理笙儿呀?”
我故意板起脸来到笙儿面前,道:“哼,居然拿这种事来打趣芸儿,你还敢要安慰呀?”
笙儿以为我真的生气,吓了一跳,急忙分辨道:“爷,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最多,人家不要安慰算了。“
我冷冷道:“哪有这麽容易就算了的?你说,你认打认罚吧?”
笙儿见我不肯放过她,只好怯生生地道:“认打是什麽?认罚又是什麽呀?”
“认打是就地正法——脱了裤子让我打屁股;认罚就是罚你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地保护芸儿。以免她因为战力不足受到敌人伤害。”说完,我知道没法再装冷酷,脸色随之和缓下来。
笙儿何等精灵,听了我的话并看到我的表情,立刻明白我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借题发挥,要她好好保护芸儿而已。小妮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吃吃笑道:“爷,人家认罚啦。不过,笙儿还想多嘴问一句……”
我见目的已达,遂大方地道:“问吧。”
“能不能同时也认打呀?爷,笙儿不知为什麽,一想到被爷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场面,就觉得很刺激,很兴奋哩。”
“呕——”这个“受虐狂”妹妹的口不择言,使得舞铃两女差点没当场呕吐。
象芸儿一般属於脸嫩一族的铃儿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笙妹,你好变态耶!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总算忍住了没笑,故作不为已甚地对舞铃、芸儿三女道:“那好,你们三个来抓住笙儿,将她裤子脱了,我去拿‘家法’来侍侯她。”
“家法?!”众女一起睁大了眼睛。
我不管众女目光极度惊讶,一阵风般卷出大帐,眨眼间又掠了回来,不过,比起出去时,我的手中多了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木棒。此时,笙儿已被舞铃、芸儿三女一起按住,扭头见到我竟然拿了根这麽恐怖的所谓“家法”回来,吓得哇哇大叫,极力挣扎。但没我命令,又想看好戏的三女自是不肯松手,反而兴致勃勃地欲待解除她身上的“武装”。我狞笑著来到笙儿面前,恐吓道:“嘿嘿,笙儿,看到这样东西,你还兴不兴奋呀?”笙儿脸上露出惨兮兮的神情,哀哀切切地道:“爷,笙儿知错了,你饶了笙儿吧?等下还要对付敌人的,被你用那样的‘家法’修理过,人家连走路都会走不动。”
“不行,这次非得让你尝点苦头不可。”我恶狠狠地扬起了树枝,对舞铃两女和芸儿道:“脱,给我脱掉她的皮甲。”
“啊——救命!”笙儿见我要来真的,情急之下,竟然泪汪汪地叫起救命来。
这一下,她的两个孪生姊姊舞儿和铃儿再也忍俊不禁,格格笑了起来,全都停下手看著我,大有为笙儿求情之意。我却不依不饶地道:“叫救命也不能免除处罚,你们两个不准为她求情。”
“爷,不要啦,笙儿再也不敢了。”笙儿听见我这样说,更是内心怕怕,於是奋力挣扎起来。舞铃两女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时手软,竟让笙儿挣脱了制肘……顿时,惊叫声,呵斥声,嘻笑声响成一片,帐中陷入到了极度混乱的状态。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一声轰响传来,仿佛银瓶炸裂,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我内心打了个突,心道不妙。连忙停止了和众女嬉闹,大步穿帐而出。
“不会是连在这里扎营都遇到山洪吧?”大帐之外,已经乱成一片,这轰响声从半山腰处传来,虽然不象起先山洪爆发的隆隆不绝,但吃过洪水苦头的将士们人人心有余悸,已经是人人脸上色变。聚集在我大帐前的千骑长以上级别的将领们虽未表现得惊惶失措,但各人面色亦都难看之极。考虑到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属於大草地的边缘,只要做好准备,即使山洪再次肆虐,对我们应该也造不成太大损害,我心下稍安。环顾了一番聚拢在身边的众将领,我问道:
“凯瑟瑞千骑长的斥候小队回来了吗?”我目光投向身旁离我最近的一位万骑长。其实,我的询问是多余的,凯瑟瑞如果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所以,从这位万骑长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我并未觉得意外。
而此时,我大帐内的四女也整束戎装走了出来。
“大将军,这声响颇为怪异哩,凯瑟瑞千骑长的斥候小队尚未回来,不知有否出现意外,我们要不要再派人马出去看看?”一旁的力辛问道。
我点了点头未作声,让不死近卫牵来大黑,我跃上墨龙驹的马背,才对身旁之人下令道:“大家立刻各自归队,做好应敌准备。”又转头望向四女道:“笙儿和芸儿留在大帐里,舞儿,铃儿,还有力辛的不死近卫,随我出营去巡查一趟。
走!“说完,我一夹马腹,率先冲出了营寨大门。舞铃两女和力辛为首的不死近卫队员们亦很快各自上马,紧紧地跟了出来。
大黑驮著我在山林中疾速穿行,身後三十几骑紧紧追随著我,旋风般向爆响传来的方向奔去。
正行间,“轰!”的又一声爆响,震撼得山鸣谷应,人人皆魄动神摇。我勒停了大黑奔行的脚步,惊讶侧首,赫然发觉离开未及百丈的山脚营寨在这声爆响过後,竟然火光冲天。
“糟了,是火攻。”真是太低估敌人了!我感叹著。在我的内心深处,原先总有几分轻敌的思想存在:毕竟,只是一群土匪,能成得了多大气候?在我强大的骑兵部队面前,他们还不只有投降的份?现在,看样子我要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代价了。
“先回去吧。”我无奈地拨转了马头,带著众人迅速折返山脚下的营寨。
眼前是一片火光。
在我离开营寨的短短不到半盏茶时间,绵延数里的火圈已经将整个营寨几乎全部包围。居高望下,大营内的人马此时正乱成一片。我催发混沌原力形成一个完全笼罩住人和马的战能护罩,保护著自己,也护住大黑,人骑合一,急速冲过丈余宽的火墙,直往中军大帐奔去。
舞铃两女、力辛以及不死近卫们都学我纷纷祭出战能护罩,策骑穿过火网进入大营。
此时,笙儿、芸儿以及一众将领正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我回来,都松了口气,笙儿带头,众人随著她一起迎了上来,笙儿著急地道:“爷,幸亏你赶回来了,我正犹豫是不是要让士兵们四散突围,各自逃生呢。这火来得真邪乎,居然是从天而降的……”
话音未落,又一声震撼无比的轰响,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极为巨大的火球竟从半山腰处飞起,如同被射落凡间的太阳,径直掉到营寨之中,火舌轰然四散。走避不及的士兵身上衣物当场被烧著,旁边的战友见状拼命扑救,才好不容易将其焚身之火扑熄。
笙儿乍见此景,震惊得张口结舌,整个呆住了。站在她旁边的一位万骑长见状忙上前补充道:“大将军,这火球应是从半山腰上叛匪的驻扎地发射出来的,有点象我们圣光王国的天雷火炮,不过,由於只有火焰,并没有魔法力灌注其中,威力比天雷火炮相对要差许多。”
笙儿回过神来,抢著接过话头道:“如果他们只用这个,对我们还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可是,不知爷注意到这周围从地下冒出来的褐色液体没有,这些液体不知何故竟是遇火即燃的。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所以大火的蔓延才会那麽快。”
说话之间,不停有火球从半空射落,整个营寨内已经是处处起火,但这些火球,都还只是点火的作用,地下冒出的褐色易燃液体众才是大灾难。随著这些褐色液体从外围向内推进,火势熊熊肆虐,浓烟四起。惊惶失措的士兵们在火焰的包围中彼此践踏推挤,争先恐後夺路而逃,不少人在浓烟中缺氧窒息死亡,更悲惨的是,一些摔倒在地的士兵,被丧失理智的人和马你一脚我一脚竟活活踩成了肉泥,哭喊声和叫骂声象开了锅的沸水般此起彼伏,令人听得毛骨悚然、心胆皆裂。